《九层妖塔》把拍摄地选在这个小县,只因这里的人有段这样的故事
在去阿克塞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大漠落日,最先的时候它把戈壁洇染成了金色,在天际不动声色,但没过多久便在孤单中变得悲壮了起来,把戈壁又变成了红色。守望和欣赏着这黄白二色的大约是催木图山,在我们的视野里,它比这戈壁、这落日更安静,甚至还将安静坚硬地突出了地面。
路上的车辆极少,基本看不到人与村庄。因此,这大漠落日的美景也便成了大自然的独享,我们甚至还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水坝也在红彤彤的颜色里安然地妆扮着自己,把自己与这大漠、与这落日融为一体了。
过了催木图山,我们便能看到当金山了,其位于甘肃、青海、新疆三省(区)交界处,东至燕丹与肃北县接壤,北依催木图山与敦煌市为邻,南面的赛什腾山与青海省毗连,西面的芨芨台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戈壁相望,总面积3.3万平方公里。属于人迹罕至、飞鸟不驻之地,我们只是在北部边缘上撩开了它小小的一角。
公路与铁路并行。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是向南的,路标告知的消息是我们早就进入了阿克塞的地界。越过一道山梁,我们看到了一座很是壮观的铁路大桥以及沙漠。大桥把沙漠踩在脚下,沙漠安然无恙不动声色。公路与铁路时有交错,但一直都在粗壮的桥墩上、都在高高在上的姿态里凌驾与公路之上,绵延了足足有十多公里。
公路就有了一种于桥墩间穿行的味道,也多少给了我们一种进入迷宫的感觉。两旁都是沙山,因为没有风,一粒沙子都不会轻易动一下,却又在默默地打量着我们。让我们欣喜的是,在一些沙山的扇面上还有新种不久的树,它们和沙子一样地安静,是难有的相处的和谐。除了这些,沙山上有时还会出现一些雅丹状的赤红,与沙山自身的金黄以远山的深蓝,构筑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这样的景致在公路的那一道黑色里,很快被我们甩在了身后,过了一道大约是临时设立的检查站,迎接我们的便是阿克塞县城的广场。广场有一尊塑像,但是无名英雄,种了不少鲜花,也有一些健身的设施,因为天色渐暗,我们不能在远距离中分辨出那些鲜花的颜色,但在安静的阿克塞它们同样以安静的方式,近于强大和有力地证实着自身生命的真实存在。
广场的周围有不少树木,在黑夜里连成了片,以直立的姿态默默呼吸,让阿克塞的安静更加安静了起来,只有广场南侧的一条水渠自东向西而去,把透亮的水送向远方的土地。在我们的感觉当中,那里应该是一片有人居住的戈壁,阿克塞县城的西北边。
天才黑下来,但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也没有多余的车辆,一切都仿佛注定了这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夜晚。
阿克塞,隶属于酒泉市,是甘肃省惟一一个以哈萨克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自治县,也是我国三个哈萨克族自治县之一。全县总面积3.1万平方公里,平均海拔米,辖2乡1镇。处于柴达木盆地荒漠与河西走廊荒漠包围之中,地形呈狭长状,以当金山口为界,西部有阿尔金山脉横贯,东部有祁连山地的党河南山、赛什腾山、吐尔根达坂山等山脉,均呈西北—东南走向分布。由山区到盆地中心,大体可以分为山岳地貌、丘陵地貌、平原地貌三种地貌类型。
阿克塞县生活着哈萨克、汉、回、维吾尔、撒拉、藏等11个民族,总人口多人(年),其中哈萨克族多人(年),占总人口的34.8%。全县可利用草场面积万亩,正常年景载畜量为18.9万个羊单位。
我们就这样在黑夜里完成了对阿克塞的触摸,触摸到了阿克塞的历史上众多的“第一”。
年,在甘肃省全省园林绿化县城验收工作中,阿克塞县名列榜首,成为甘肃省第一个省级园林县城。年,阿克塞县首次荣获“中国人居环境范例奖”。年3月3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建设部发《关于表彰全国城市园林绿化先进集体、个人的通报》,阿克塞县又被授予“全国城市园林绿化先进集体”荣誉称号。
这些“第一”是国家与省府给予阿克塞县至高的荣誉,都是就生态而言的。近年来,阿克塞县在县城内外大力实施城市精品工程和生态建设工程,城区绿化面积达到53.4万平方米,人均公共绿地面积41.8平方米,城市绿化覆盖率达到49.6%,真正实现了绿化造林事业的跨越式发展,使县城彻底改变了每遇刮风天气便是“满屋一层土,满身一层沙”的恶劣生态环境,呈现出一片“城郊森林化、城市园林化、街道园艺化”的塞外小城新风貌。
这背后还有阿克塞人在这片土地上创造的更多个“第一”。年3月,阿克塞县动员县城机关干部和职工人,在乱石滚滚、荒草丛生的山坡上平整土地,修渠引水,植树造林。当时气候寒冷,土地冻结,干部们从山上背来羊粪和柴草,燃火烤地,消冻后挖坑栽树,种植白杨、毛柳、沙枣等。奋战1个月,植树33亩。同年春天,又在柳城子新开荒地50余亩,挖沟两条,长约米,播育沙枣苗8亩,榆树44亩,椿树1.5亩。此后,每年春季县城各单位职工全部出动栽种树木,并筑墙围护。
这是阿克塞历史上的第一片人工林,其后,阿克塞又有了第一个园艺场点:年初,阿克塞县委做出了在多坝沟外平坦地带发展农林业的决定,并根据酒泉地区关于建立一园(果园)、两化(社队林场化、农田林网化)、三个基地(用材林基地、薪碳林基地、木本粮油林基地)的要求,本着“全面实现农田林网格化,认真实验、研究、推广草原防护林”的工作原则,从敦煌、武威移民,落户多坝沟,开垦荒地,种植饲料,植树造林。
同时,阿克塞人开山凿渠,将南山28公里处葫芦斯台的河水引进多坝沟进行灌溉。年,在多坝沟开垦荒地余亩,除了植树造林外,种植小麦、糜谷、瓜菜作物。此后,每年春季,多坝沟党支部带领林场全体社员,主动开展“四旁”和闲滩空地植树造林。年果园面积发展到92亩,挂果6亩,成为阿克塞县第一个园艺场点。
经过几年的建设,至年已建成林网多亩,造用材林48亩,农田防护林亩;粮食作物播种面积达亩,单产达到公斤,总产达到40万公斤。从年至年,累计为4个公社提供饲草料万公斤,解决了阿克塞县10万多头(只)牲畜的饲草料补给,成为当时阿克塞县最好的农饲基地。
其后,阿克塞建成了“第一个省级野骆驼自然保护区”和“第一个省级候鸟自然保护区”。
年,阿克塞县在安南坝建立安南坝野骆驼自然保护区。年,经国务院批准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该区保护面积39.6万公顷,海拔--米之间,主要保护对象为野骆驼、野驴、雪鸡等。保护区地貌以戈壁、荒漠、沙漠等为主,主要植被以旱生、超旱生为主,有些区域灌木覆盖率达到或超过60%,为各类野生动物生息繁衍提供了良好的自然环境。
年,阿克塞建立了大小苏干湖候鸟自然保护区。大苏干湖水域面积1.08万公顷,保护面积公顷,其中核心区面积为公顷。湿地类型主要有沼泽湿地、河流湿地、湖泊湿地等自然湿地,其中湖泊湿地面积较大,占总湿地面积的46%。湿地植被约有18科30属41种,鸟类资源有51种,其中列入《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的鸟兽类有10种,占湿地鸟类总数的16%,分布数量约为4--5万只。列入《国家重点野生保护动物目录》的鸟类有11种,其中一级保护的有2种,二级保护的有9种。
苏干湖位于阿克塞县海子草原西北端,有大苏干湖、小苏干湖。两湖为山间断陷盆地,水源来自哈尔腾流域地表水的储集。地表水先注入小苏干湖,再由小苏干湖注入大苏干湖。区水域面积平方公里,平均水深3米。海拔为一米,与花海子草原连成一片。
比较奇特的现象是,两湖距离很近,但小苏干湖为淡水湖,大苏干湖却为咸水湖。相传很久以前,富饶而美丽的海子草原上来了一个专吃牧民牛羊的魔鬼,不但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还要求每家牧民每天要进贡一只羊、一头牛和一匹马以供自己食用,如有哪家不从,它就会将他家的牛羊、马匹全部吃光。
有魔鬼就有英雄,一个名叫阿尔金的青年被激怒了,决心为草原斩魔除害。在乡亲们的资助下,阿尔金跋涉万水千山,找一到了与魔鬼决斗的秘密武器——龙泉宝剑。决斗即将开始,人们都在为阿尔金的安危担心,也就在这个时候,草原上最漂亮的两姐妹大小苏干向阿尔金表露了爱慕之情,两人都表示要等阿尔金胜利归来后与他完婚。
阿尔金与魔鬼的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魔鬼呼啸着一次次扑向阿尔金。第一天,阿尔金砍去了魔鬼的一只胳膊;第二天,阿尔金又砍去了魔鬼的另一只胳膊;第三天,阿尔金砍去了魔鬼的一条腿;第四天,阿尔金又砍去了魔鬼的另一条腿。但魔鬼依然凶猛,仍旧能够呼风唤雨。
阿尔金又和魔鬼大战了两天,终于砍下了魔鬼的脑袋,魔鬼的心脏仍然在有力地跳动,似乎随时都能复活过来。阿尔金用最后一丝气力将龙泉宝剑插入了魔鬼的心脏,但当他将宝剑拔出时,魔鬼却又活了。阿尔金扑向魔鬼,把宝剑再次剌入魔鬼的心脏,自己化作一座大山将魔鬼压在了身下,这座大山就是现在的阿尔金山。
湖是伴随着山出现的。苏干姐妹俩苦苦等待阿尔金归来,但日日思念也没有盼来阿尔金。后来,姐姐知道阿尔金不可能再回来了,所以常常流泪,夜夜流泪,泪水化作了大苏干湖,因为湖水是泪水,所以是咸的。妹妹一直不知道阿尔金已经死去,她的心里一直装着与阿尔金成婚的那个美好夜晚,她等得白了头,也没有等到阿尔金。后来,她去世了,变成了小苏干湖,心里还揣着那个甜美的愿望,所以湖水是甜的。
今天,当人们来到阿克塞时,阿尔金山依然屹立在海子草原上,像守护神一样守护着海子草原,而大、小苏干湖镶嵌在海子草原上,分明还在述说着这个动人的故事,以及阿克塞人在草原上对于美好幸福生活的向望。
我们在阿克塞清真寺所在的街道上,找到了一家新疆大盘鸡店,但主人并不是哈萨克族。大盘鸡店的旁边是一家叫桂兰的鲜奶店,店老板是回族人,除了鲜奶,店里还卖一些同样是当地产的奶制品和回族人的一些小吃。从打烊时空空的货架看来,这家店的生意应该是不错的。大盘鸡店的老板告诉我们,这会儿的食客大多是外地的游客,他的店里除了特色大盘鸡,还卖当地的羊肉。他说,生态好了,游人自然就多了,他也就能赚到更多的钱了。
阿克塞没有多少轰轰烈烈的历史,这里的哈萨克牧民大多是解放前从新疆北疆地区迁徙而来的。县城原位于海拔米的博罗转井沟,处在阿尔金山的冲击扇地区,居住在那里的人们,除了少数人以正常职业维持生计外,游牧为当地人的主要生存方式。年4月成立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区,年改名为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
建县初期,党和政府无偿拿出资金,调拨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对阿克塞实行了三年的“供给制”。然而,这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从年直到20世纪90年代初的40多年时间里,牧民的生活条件依然艰苦,吃水、行路、看病、上学等对当地群众来说都是难心事。直到年,阿克塞县城正式由博罗转井镇迁至红柳湾镇,这些事关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才真正得到解决。梦想变成了现实的时候,苏干湖不再有传说中的眼泪。
博罗转井的历史就像它名字的来源一样扑朔迷离。当地人说,“博罗转井”是蒙语谐音,意为“青色墩台”,传说那里曾经驻扎过一个名为包罗的蒙古将军,博罗转井就是包罗将军的谐音。然而,那位叫包罗的蒙古将军如今只有一个空空的地名了。
从县城开始搬迁的那一天起,博罗转井被一点一点废弃,现在已经彻底变为了无人居住区,成为名副其实“失落的城镇”。但就是在这种景况下,影视工作者偶然发现这个废弃的城镇竟然是一个拍摄电影的理想,于是也便有了电影《九层妖塔》。
为了拍摄要求,摄制组有意改变了那里一些建筑的面貌,也留下了一些本不存在于此的物件,比如倒栽葱扎在地上的公交车、交通岗亭和加油站等等。如此,博罗转井空旷的沙土街道、车辆的残骸遗迹、电影院的空旷空间、鬼屋的阴森恐怖、监狱的吱呀大门,以及政府大院的诡异涂鸦、小学的残留板书、民房的残垣断壁,都留给了人们一种强烈的视觉震撼。
博罗转井就这样以艺术的形式走进了电影,虽然电影放大了“探险”、“打怪”的元素,但铺垫这一切的却是阿克塞人漫长和艰辛的生态之旅。在诱人的原生态美食里,我们触摸到了。阿克塞,暖暖的。也许,《九层妖塔》把拍摄地选在这个小县,只因这里的人们有一段这样的生态故事。(文/路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