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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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8/28 16: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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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背景宏大的文章,讲述的是长津湖战役背后的故事,请各位看官千万耐着性子慢慢往下看。

作者张玮在《历史的温度》一书中如是写道:

“在朝鲜战争中,长津湖战役是我最不愿意写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太惨烈,太惨烈……”

诚然,用惨烈这个词来概括长津湖战役可能不是最全面的,但却是绝对贴切的。

长津湖,位于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间,是朝鲜北部最大的湖泊,向北注入鸭绿江,长津湖因为年11月27日的一场炼狱般的血战,这个湖泊从此被载入史册。

朝鲜内战爆发后,以美国政府为首的“联合国军”不顾中国政府的再三警告,悍然越过三八线,向中朝边境的鸭绿江直逼而去,企图将战火蔓延到新中国的土地上,无理挑衅着中国人民的底线。

9月15日,“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指挥部队共7万余人,在朝鲜西海岸实施登陆。不久,朝鲜人民军主力因为腹背受敌被迫实施战略退却。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作出决定:请求苏联和中国给予直接军事援助。

30日晚,金日成和朴宪永以电报的形式给斯大林发去求援信,大致内容为:

我们将为了人民的独立、民主和幸福流尽最后一滴血,如果我们无法以自己的力量阻挡敌人,将不得不向您请求特别的援助,如果敌人跨过三八线以北,我们非常需要苏联方面的直接军事援助,如不方便,请帮助我们在中国和其他人民民主国家建立国际志愿部队。

10月1日,斯大林致电请苏联驻华大使转告毛主席和周总理,建议中国可以志愿者的身份出现。当日晚,金日成、朴宪永又联名致函毛主席,提出在敌人进攻三八线以北地区后,他们将不得不请求毛主席给予特别的援助!

其实,对于是否在必要时出兵援助朝鲜,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早有考虑和准备。可即便如此,要做出出兵朝鲜、与美国军队作战的决定,这个决心却是很不好下的。

对于朝鲜战争的不可避性,周总理后来曾这样形容:这不是我们预料的,可是也不应该看成完全不是我们预料的,我们的胜利是出乎美帝国主义预料的。他信任和援助蒋介石,直至后来还幻想可以平分中国,可这些幻想后来全部破灭了,它不甘心退出中国大陆,必然要和我们较量,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就看是选择在什么地方。

面对国家安全和主权将受到直接威胁的情况,难道我们会甘心就这样委曲求全?

答案是否定的。中共中央和毛主席高瞻远瞩,审时度势,10月上半月,中央书记处和中央政治局多次召开会议,反复研究讨论出兵朝鲜的问题,最终做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伟大决策。

对此,毛主席是这样说的:

我们的敌人眼光短浅,他们看不到我们这种国内国际伟大团结的力量,他们看不到由外国帝国主义欺负中国人民的时代,已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而永远宣告结束了。

彭德怀认为出兵朝鲜是必要之举,如果打不好相当于解放战争晚胜利几年,可要是哪天让美军摆在我们的鸭绿江岸和台湾,那时他要发动侵略战争随时都能找得到借口。

林彪认为美军是一支高度现代化的军队,而且手里有原子弹,这一点是不可忽视的。对此,毛主席则说:

它有它的原子弹,我有我的手榴弹,我相信我的手榴弹会战胜它的原子弹,它无非是个纸老虎。

对于三八线的问题,麦克阿瑟多次表示这不是美军使用部队的主要因素,他们可以随时越过三八线进行进攻,在对手投降前在整个朝鲜都可以进行军事行动。

“联合国军”收复南朝鲜丢掉的首都汉城之后,又于10月初越过三八线并攻入北朝鲜境内,麦克阿瑟胸有成竹地对美军士兵承诺说:只要赶到鸭绿江,你们全都可以回家,我保证都能和家人共进圣诞晚餐。然而,他的这一美好愿望却随着志愿军的入朝被打破了……

组建东北边防军便是中共中央深谋远虑之举,这同时也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做了初步和极其重要的准备,对此,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深有感触:

在敌人越过三八线向我国边境逼近时,我们出敌不意给以痛击,取得了第一个战役的胜利,不仅挽救了朝鲜人民军败退的局面,而且取得了战争的主动权,如果预先无此准备,想要凭空扭转这极不利、极严重的局面,那是不可设想的。

年10月30日,志愿军总部同意第39军进攻云山的部署,时间定在11月1日19时30分。志愿军士兵在云山经过一场激战后惊异地发现,他们遇到的对手竟是美国的王牌兵——美骑第一师,情况被逐级报告到39军军部……

显然,大家对这样的状况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本来想先吃肉,却先啃上了骨头,难怪火力这么猛,原来是美军的王牌军,我的意见是继续进攻,吃掉这股敌人!”

“同意,出国后的第一仗就与美军交手,这对我们是个很大的考验,应该告诉各师发扬我军近战、夜战的特长,和大无畏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首先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这是39军军长吴信泉与政委徐斌洲的一段对话,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在接到他们的报告后,当即作出指示:坚决消灭敌军王牌师。

关于云山之战,一位参加过这场战斗的美军军官在几十年后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说:云山?我的上帝,那是一次中国式的葬礼!

随着美军在仁川登陆后战线的一路拉长,在此背景之下,宋时轮在福建的九兵团被紧急通知入朝。

经过沈阳时,东北军区副司令员贺晋年看见这些身着单衣单裤的战士们,赶紧提醒说:你们就这个样子去朝鲜,别说是打仗,冻都能把你们冻死!

因为入朝时间紧急,九兵团战士的换冬装计划不得已被压缩,十几万志愿军战士就这样穿着南方的单薄棉衣向北风呼啸的朝鲜前进,而一个他们此时还不自知的重大问题已然摆在面前:虽然满员,但不齐装。

显然,九兵团在入朝第一周就遇上了50年不遇的寒流,这对那些刚从15摄氏度的南方过来的战士来说尤其是一个考验,零下20摄氏度的冷酷让他们不寒而栗,到了晚上他们就把棉被铺在雪地上,十几个人躺在上面抱团取暖。然而,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种严寒的天气还将持续成为他们最大的噩梦……

考虑到第九兵团的实际困难,毛主席多次致电东北军区,要他们用一切办法保障其粮弹被服供给,东北军区为此做了不少工作,但因美军的空中封锁和志愿军保障能力弱等原因,始终没能保证部队的需要。

11月4日,美军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进占长津湖畔的柳潭里,这里距中朝边境的鸭绿江十分接近。要知道,史密斯的陆战一师是美国陆军中最强的部队之一,这支海陆两栖部队齐装满员2.5万人,堪称是王牌中的王牌,要对付这样一支队伍远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6日,彭德怀致电第九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宋时轮和副司令员陶勇,命令他们诱敌至旧津里——长津一线,歼灭美陆战第1师两个团。

27日晚上10点,气温降到了零下30摄氏度以下,经历过长津湖战役的美国官兵回忆起当时的场面,至今仍觉得难以置信:刺耳的冲锋号吹响后,身穿单薄衣裤的中国人从雪地里一跃而起,他们怒吼着向我们冲来……

比起这些,真正让对手感到惊讶的是,一夜之间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十万多中国军队,他们把美军陆战一师和陆战七师分割包围成五块。

不得不说,这场战役是极其激烈的。交手之后中国军队才发现,美军也并非是像从前听说的那样,只是纸老虎而已,他们很快便从最初的慌乱中恢复过来,用具有绝对优势的火力瞄准前仆后继的志愿军战士。

而志愿军的火力与美军相比较实在太差,尤其是在接近零下40摄氏度的严寒中,志愿军轻型迫击炮打出去的很多炮弹都成了哑弹,炮兵们看见哑弹就哭,他们想到:自己拼命往前冲的步兵战友们没了火力掩护,就只能成为美军的活靶子,而这样的情况又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

可以说,长津湖的白天属于美军,黑夜是属于志愿军的,这主要因为美军在当时拥有着绝对的制空权。一到白天,美军便出动他们的飞机对志愿军阵地进行狂轰滥炸,终于,在坚守了两天之后,史密斯下令撤退。

对此,志愿军再次开始了艰苦的阻击战,白天美军借助飞机和坦克的掩护拼命向南突围;而到了晚上志愿军则借着夜色进行反突击,把他们在白天丢掉的高地再重新抢回来;等到天亮后,志愿军战士又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阻挡美军的进攻。

战斗间隙,一个陆战队士兵正在用刺刀从冻僵的罐头里挖蚕豆,一位美军记者向他走去,问道:如果上帝能满足你一个要求,你最想要什么?对此,这个士兵头也没抬地说了这样一句话:给我明天吧。

“给我明天吧”,这是对生的希望,装备精良、后勤补给充足的美军士兵尚且如此,又何况是我们的志愿军战士呢?

客观来说,战争就意味着伤亡,志愿军为此付出的代价并不比美军要少,甚至可以说要更加沉重。

一位美军士兵有这样一段回忆:

我们攻山的战斗并没有想象中激烈,山上的志愿军火力分散,而且多是近距离射击,我们以很小的伤亡就攻到了山顶。一到志愿军的阵地,我马上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到处是志愿军的尸体,每走一步都会踩到尸体,我从来没有一次见这么多死人,简直恐怖至极。

攻击并不足以给对方造成这么大的伤亡,他们应该是在空袭和炮击时被炸死的。根据他们铁青的肤色和无血的肢体可以推断,很多人在遭遇空袭和炮击前就已经冻死了,难道他们不知道朝鲜的严寒气候?如果这些志愿军没有冻死冻伤,躺在地下的很可能就是美军陆战队的。

除了严寒之外,志愿军战士还面临着饥饿的困扰,在他们赶到长津湖的时候,身上带的干粮早已吃得差不多了,他们这时能吃的只有雪,好点的话每天还能啃两个生土豆,因为生火会使他们暴露目标。

长津湖战役一直打到12月初。九兵团27军80师经过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之后,在长津湖东线全歼了有北极熊团之称的美七师三十一团,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志愿军在朝鲜战争中唯一成建制歼灭的美军部队。

在整个攻击和阻击战斗中九兵团损失巨大,尽管大家拼尽了全力,但还是让美陆战一师退回了下碣隅里,而这里正是美陆战一师的师指挥部所在。志愿军在一夜激战后只抢下了下碣隅里东面高地,连长杨根思亲自带队上阵地。

天亮之后,美军的飞机照例对高地进行轰炸,面对轰炸,志愿军们只能蜷缩在一切他们可以躲藏的地方,忍受着炮火的攻击,他们互相呼喊着战友的名字,以确保彼此还没有被炸死。

轰炸结束后,美军开始向高地冲锋,志愿军战士们颤巍巍地拉开引线,紧接着,手榴弹像下雨似的往山下落去,美军的几次冲锋都被打回,又几次再重新冲锋上来……

渐渐地,高地上只剩下了三名志愿军战士:一个是杨根思,还有一位排长和一名负伤的战士。这时,杨根思命令排长带伤员撤退,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阵地上。

很快,美军新一轮的冲锋又开始了,可山上却没了声音,只见一名志愿军战士从尸体堆中站了起来,他的腿几乎被冻僵了,却依然凭借顽强的毅力抱起最后一个炸药包向对手冲去,随着一声巨响,杨根思湮灭在一片火海中……

后来,朝鲜政府在杨根思牺牲的地方竖起“杨根思英雄纪念碑”,值得一提的是,杨根思是抗美援朝运动战时期唯一的特级英雄,是志愿军两个特级英雄之一,这份光荣属于杨根思,也属于九兵团。

后来,附近的志愿军集结了剩余的所有力量,但是在进行完最后的决死进攻后还是失败了。而美军在机场搭建完成后也开始了撤退,就这样,志愿军好不容易扎住的口袋还是破了。

这时,号高地是志愿军可以封锁的美军最后退路,为此,他们早早就占领了这个高地,而美军却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攻下了这个高地……

回忆起在高地阵地上看到的情景,邹世勇泣不成声:

每一个战士都蹲在那个雪坑里,枪就这样朝向那个公路,我想去拉一拉,结果发现他们一个个都硬了,他们都活活冻死在那个地方了,一个连,他们不是被打死的,是冻死的,枪都朝着公路。这一幕,我永远不会忘记。

严寒的天气没有给志愿军战士留下拼死阻击的机会,却让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片冰天雪地当中,残忍又永恒……

陆战一师拿下了号高地,撤退的最后一道障碍就是水门。志愿军炸掉桥梁,美军又将其修好;志愿军再炸掉,美军又修好;最后,美军直接派八架飞机空投了坚固的器材,短时间内又重新架起一座新桥,确保了陆战一师的全员撤退。

长津湖一仗,志愿军九兵团独当一面,做出重大贡献。他们给美陆战第1师和第7师以歼灭性打击,共歼敌约一万四千人,保证志愿军西线部队得以安全撤退。对此,毛主席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九兵团此次在东线作战,在极其困难条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

在毛主席的这句评价当中,“巨大”一词,尤其准确诠释了九兵团官兵的重大贡献。

对此,美国报纸将美军的这次失败称为“美军陆军史上最大的败绩”“美国历史上最惨重的败仗”,胡佛称“现在世界上没有任何军队有能力击退中国人”;英国国防大臣更是直言:“我们的处境实在可怕,欺骗自己是没有用的”……

诚然,长津湖一战打出了志愿军的勇气,同时也让我们见识了现代化战争的残酷。志愿军对试图北进的联合国军予以了迎头痛击,让麦克阿瑟所谓的“圣诞节攻势”成为笑话,可两相比较下我们的伤亡数字同样让人不忍直视……

据公开资料显示,长津湖东线的九兵团战斗死亡人,伤员人,冻伤伤员人,总减员人。

尤其在看过影片《长津湖》后,最大的感受便是感叹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抗美援朝的胜利是志愿军英雄们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毛主席作出这个决定有多么的艰难可想而知,面对死亡和几乎无法战胜的对手,我们的志愿军战士们究竟是凭着怎样的信念和必死的决心,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痛?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们又在想些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耐人深思……

年9月,九兵团奉命从朝鲜回国,当车子开到鸭绿江边的时候,宋时轮要求司机停车,下车后,他摘下帽子,向着长津湖的方向默立良久,然后弯腰,鞠躬,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对牺牲战友们的深切哀思。

当头发花白的宋时轮再抬首时,已然是泪流满面,不能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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