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的蒙昧时代,中外巫医们都相信血液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所以,在中西方,用血液治病,被认为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药》电影剧照具体到古代中国,人们认为新鲜人血可以治痨病(肺结胲),这在鲁迅作品《药》中有描述;在古代西方,人们也认为犯人新鲜血液可以治疗癫痫。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不断输入年轻人的血液可以永葆青春。
西方关于血液治病的疗法十分久远。在古代埃及,人们就认为饮用死人血可以治癫痫。罗马时代,贵族们会取用角斗士的鲜血,作为治疗癫痫的一个药方。
一直到21世纪的今天,仍有一些地区相信血液可以治疗癫痫,这显然与久远的欧洲传统有关。比如在玻利维亚许多地区,一些人会从民间收集大量蝙蝠到市场出售,当地人认为,蝙蝠血是治疗癫痫的良方。
玻利维亚人的这种医学观,其实是欧洲所谓人血疗法治癫痫的变种。因为采集新鲜人血既违反法律又违背道德,所以用蝙蝠血代替。传说蝙蝠是吸人血的,蝙蝠的血液中流淌着人的血。
西方古老医学还认为,老年人换用年轻人的血,可以永葆青春。奇怪的是,这种观点竟流传至今。医学界做了一系列试验,竟部分支持了这种观点。
一些民族仍信仰血的药用价值一:人血馒头疗法在古老中国的流行
所谓人血馒头,其实和馒头没啥关系。病人要得到新鲜血液,直接喝既似乎有违道德,又不大舒服,毕竟腥味太重。所以和着馒头吃进肚子。
鲁迅先生的小说《药》,讲的是一个茶馆老板华老栓从刽子手处买人血馒头,给儿子小栓治疗痨治的故事。这个故事是有现实基础的,因为当时中国民间确实相信,死刑犯的新鲜血液是可以治痨病的。
请看《药》中的一段对话:
吃了么?好了么?老栓,真是运气了你!你运气,要不是我信息灵…
真的呢,要没康大叔照顾。华大妈感激地说。
包好,包好!这样的趁热吃下,这样的人血馒头,什么痨病都包好!
…
这段对话的特别之处在于,华老栓有一家茶馆,算当时的中产阶级,茶馆又处信息交汇之地。但他仍然迷信人血可以治痨病。可见这种传言在当时见惯不惯了。
古代中国还有许多关于刽子手卖凌迟犯人人肉的相关记载,人们也迷信这些犯人的肉条可治病。这其实是血不够肉来凑的情况。明代进士郑鄤因得罪权臣被凌迟,被割刀。刽子手把这个肉条摆在案板上,百姓们一拥而上,纷纷掏钱抢购,抢不到的骂天骂地。刽子手们也发了一笔小财。
连环画《药》的插图关于人血入药,在中国的一些古老医典中是有记载的。如唐代名医陈藏器的巜本草拾遗》一书,说人血人肉甚至人的排泄物都可入药。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认为,用母猴的经血拌马草料,可以预防马瘟。尽管猴血和人血不同,但原理是一样的。
至于用人血治疗痨病的药方,则来自清代大学者袁枚,他在《子不语》还我血篇中记载道:
杨竟负约,又记人血蘸馒头可医瘵疾…。
这里的瘵疾,指的就是痨病。
可见,用人血治痨病的药方,至少在清初就己流行。
二:人血治癫痫的药方,在西方流传时间极为久远
我前面说过,早在古罗马时期,欧洲人就相信人血可以治疗癫痫。甚至直到19世纪,西方人仍对人血治癫痫的药方十分迷信。
在古希腊学者老普林尼(Pliny-the-Elder)的记述中,生动地说到希腊人在角斗场吮吸角斗士鲜血的场景。角斗刚结束,人们疯一样冲进角斗场,将嘴唇放在角斗士的伤口上,拼命吮吸着角斗士的血液。人们相信,新解的血液中蕴集着人们生命健康的神奇解药。人们更迷信地认为,角斗士的新鲜血液对治疗癫痫尤其有效。
中世纪欧洲刑场欧洲史书《竞逐权力:-》中记载了年德国汉诺威的一场行刑,其中就有几个癫痫患者守候在断头台边喝人血的史实:
…刽子手刀法干净利索,一刀砍断脖子…几个癫痫病患者守候在断头台另一侧。行刑前,他们向刽子手递上几个玻璃杯。刽子手用杯子盛上死刑犯的血,患者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年,英王查尔斯一世被送上断头台,描绘此历史事件的画作很多。这些美术作品多显示,查尔斯被斩首后,人们蜂拥而上,用手帕去抹查尔斯的血然后吸食。人们相信鲜血的药用价值。
在安徒生的回忆录中,曾记载许多年轻父母守候在绞刑架下,用杯子接用犯人的血给病孩喝。
16世纪,瑞士著名医学家帕拉塞尔苏斯认为,新鲜血液可有效维持生命活力,药用价值很高。他建议信徒喝些新鲜人血。年,一份法国的处方记载了将血液制造成酱料的方法。年,仍有德国人守候在绞刑架前喝人血的记载。
西方一直有吸血*的传说,吸血*文化源远流长且极丰盛。所以,关于鲜血的药理作用,在西方是有文化和历史基础的。哥特小说《德古拉》中有一句名言:永生的吸血*,不会简单地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死亡。吸食活人的血液可让他们生生不息,永葆青春…。
西方吸血*形象这又涉及到西方文化中另一个问题:老年人吸取年轻人的鲜血,是否会更年轻?
三,西方传说:年轻人的血会让老年人返老还童?
西方人一直相信,输入年轻人的血液到老年人体内,有助于老年人延缓衰老。年,德国医生安德雷丶李巴乌(Andreas-Libavius)指出,把年轻人的血输入老年人体内,将使老年人更有活力,并能消除老年人的所有缺陷。年轻人的血液就是老年人的不老之泉。
但获得年轻人的血液,只能杀勠。所以,为获取年轻人的鲜血,西方历史上有许多残忍的故事。
15世纪,教皇英诺森八世重病。为了救活教皇,一个叫亚伯拉罕丶梅尔(Abraham-Meyre)的医生花重金买来三个少年,把他们牢牢捆住,然后抽取这些少年的血给教皇,又把教皇的血输回到少年们身上。三个少年全部死亡,教皇的命也没保住。
17世纪初,匈牙利喀尔巴阡山脉一带的女伯爵夫人伊丽萨白巴托里,为获取年轻人的血液,短短数年时间,她就猎取和杀害了六百多名少女。每天,她都会喝这些少女的鲜血,并在少女的鲜血中洗澡。她坚信,这样她会一直年轻和美丽下去。
女伯爵夫人用少女的血洗澡尽管有许多失败的实验,这些贵族并未因此更长命,但西方医学界仍有人一直坚守这种说法。认为试验失败是医术粗陋所致。
二十世纪早期,俄罗斯著名医学家兼哲学家亚里山大丶波丹诺夫(Alexander-Bogdanov)仍坚持认为,年轻人的血液必定是老年人返老还童的佳肴。他前后进行了11次输血,以获取年轻人的血液,并坚信自己的秃顶能长出头发来,视力也会更好,反应会更敏捷。但最终,波丹诺夫还是死于一生中最后的一次输血。
至于年轻人的血液在增加老年人寿命和活力方面是否有效?现代医学似乎越来越证实了这点。如一家叫Ambrosia的美国公司曾为此进行了一系列试验,测试把年轻人血液输入老年人体内的效果。试验结果似乎比较乐观,尤其是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和帕金森症都有所减轻、炎症减少、胆固醇也降低。
但这种输血疗法显然在古代行不通。除了技术上血液的存放、控制外,还有血液的分类(A型、B型等),对古代医生都是个难题。混乱的输血只会造成越来越多的死亡。
输血必须要有科学的方法结语
古人对血的迷恋既有宗教原因,也有文化原因,根本原因是古代人民科学水平不高。自然地,这些关于血液入药的流行医术,也基本上是无效的,甚至加速了患者的死亡。
东方的吃人血馒头,和西方的喝死刑犯的血,本质上都一样,象征愚昧、麻木。都是科学水平低下的衍生物。
遗憾的是,一直到今天,仍有人相信那些古老的传统,比如玻利维亚人仍认为蝙蝠血可治疗癫痫。这说明,科学普及多么重要。只有科学才是扫荡愚昧的一道光。
人类就是这样磕磕绊绊地走过来的,所有的荒唐和不幸,都是人类成长的代价,希望我们别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