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即将来到向房东允诺的一个月期限,我们都在逃避着…
第5章圆满了
“啊咧!我刚涮好的牛肚呢?”我拾起了空空如也的捞杓,转头就看见阿川正夹着白嫩的牛肚一把沾入了他的酱料碟里。
“凤文姐,我的给你吧!”小张看着故意装作没看到我的阿川,又笑着递过自己的捞杓,里面躺着刚烫好的牛肚。
“吃肚会补肚喔!你确定你要吃吗?”我还在吹着气的同时,阿川边吃边说,边用着痞到极点的眼神打量着我。
门铃响了!
“你是男人就不要偷夹别人的!”我起身,转过来瞪了阿川一眼。
其实我可以不去开门的,但是那种要命的母性基因硬是要作祟!就算我知道阿川一定又会把我碗里的牛肚过渡给自己…
“请问找…”门外站了一个穿着某种制服的年轻女子,我很有礼貌地对她微笑。
接下来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她“快、狠、准”地送上了自己的两片樱唇,密实的贴住了我未讲完话的。我大脑里立刻刷白,不知是该睁开眼还是闭上眼…四周一片寂静,好像连城市都被冻结在那一刹那间!直到我听见餐厅里有筷子掉落的声音,陌生女孩这才放过了我的双唇。
“还有空房间吧?我知道你要找男的,但是我现在还在找寻自己的性别。”她揪着大眼睛很冷酷地问我。
“你…”
“请原谅我的打招呼方式,但是你刚刚的笑容实在太可爱了。”她那样面无表情的褒奖,我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答谢。
“哇靠!早知道我就去开门。”阿川自言自语着,但讶异绝非静音。
“我叫郭嘉杏,嘉义的嘉,杏仁的杏,你们叫我杏子我比较习惯。”
“郭小姐,你…”她该不会就这样“一吻订江山”,决定搬进来了吧?虽然从阿川之后我就觉得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她…
“什么郭小姐?杏子,我来跟你介绍,这个笑得很可爱的女人,是我们家的小凤甜心、这个是小张,我叫阿川。”阿川*头*脑地绕到我身后,不知不觉地搭上我还僵硬的肩。
第一个吻我的女人,我的最后一个同居室友,杏子。
时间就像一张白纸,上面有一支圆规;在圆规转动的同时,时间是慢的,因为我们总想努力描出一个很漂亮的圆;等完整的圆出现之后,它瞬间就变成了滚下坡的皮球,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地转动起来,甚至滚出了白纸的范围。
我、小张、阿川、杏子,都是四分之一个圆;但我们各自的弧形里,也许又是其他的弧串起来的。
那天我收到了一个包里,是小张帮我接的。
“凤文姐,这里有一个你的包里喔!”家里只有小张一个人。
“我的?喔!谢啦!你吃了没啊?杏子不回来吃吗?”傍晚时分,我知道小张今天晚上要打工,他的早点用餐。
“杏子不回来吃,我想说你要回来,所以想等你一起吃。”
“可是现在已经快6点了耶!你打工会迟到吧?”我开始打开包里。
“嗯…可是我想先问你要吃什么,再开始煮…”他眼里闪烁着一丝不安与怯懦。
我知道他是可以先吃的,但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为了我挨饿;一开始我不愿意多想,但是他那些很蹩脚的理由却把他的单纯动机表露无遗。
“这样吧!我去你打工的地方陪你吃啰!”
“啊?可是我是在便利商店打工耶!”
“我知道啊!你们不是有很多热食吗?不欢迎我去?”
“啊?不是!是因为…”
“你赶快去换衣服,要我等你不好意思吧?”
小张回房时,我已经抽出了包里内的东西,是一片软木塞,很熟悉…
“妹妹,这个本来放在家里,但你现在要在国内一段时间,我们还是决定把它寄给你。”我父母附上了一张信笺。
那是我16岁决定出国时,一个很要好的死*亲手设计的。
“给你贴在门上当留言板。”她的笑容中带着歉意,似乎是自觉礼物的轻薄。软木塞上有她用毛笔写给我的贴心话:择你所爱,爱你所择。
我当时很感动地将她紧紧拥住,任由脸上洒满了年少时激情的泪水;现在的我,脸上露出微笑,感慨;但甜蜜的。
还是挂在门上吧!当时再怎么舍不得用,现在少了那份痴狂,是可以派上用场了!尽管时空…又回到了我的出发点。
“走吧!凤文姐。”小张从房间里冲出来,带着他一贯的微笑。
想起我们离情依依的那瞬间啊…现在,我们人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第6章生活
相遇像是月台里一列列擦身而过的火车,我的终点,也许是你的起点;又或许我们都在同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错身,也许我们是往同方向,或者是背道而驰。
而我们竟都很讽刺地活在自己的时空内,没有权力决定我们是否要相遇。
“阿凤,最后一块给你吧!”洒在餐桌上的阳光正好照在我的书上,我抬头看见似乎刚起床的杏子,手上端着一片蓝梅起司蛋糕。
“我不饿…”她把蛋糕端到我面前,又转身去拿了一瓶啤酒,打开就大口直灌,好像在喝咳嗽药水一样。
“你吃吧!当做下午茶。”她转身往浴室去。
我抬头看见把时钟面分成了三分之一的长短针,一时不知该对她说早安、还是午安…
杏子在一家酒吧当女酒保,她的年纪跟小张差不多,但她从来不相信“尊称”这一套,所以她叫我阿凤,就像她叫阿川一样。
仔细想想,这个家的时间被我们四人,划分成奇特的平衡:白天,我跟小张上学的时间、阿川运动的时间、杏子回家的时间;中午,阿川睡饱回笼觉,准备去上班的时间、我偶尔回家吃中饭的时间;下午,小张下课,有时准备去打工的时间、杏子刚起床,准备去上班的时间…
以前听人家说,习惯需要21天来养成,我们4个人…却不知是用了谁的21天。
现实偶尔会提醒我时间的脚步,例如,我即将面临的期末考。
“你看书的样子真是美呆了。”杏子悄悄地在我面前坐下,隔着餐桌,冷酷地凝望着在另一边的我。
“杏子,你…你真的…”
“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小张?”她把啤酒瓶放到桌上。
我没想过,所以我对她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阿川?”
我曾经想过,但我还是对她摇了摇头。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三个人可以为你公平竞争。”三个人;除了我之外。
认真想,我只是在这个圆的中央写上了“室友”,但四周却还有很多的空间去填上别的字…
我和杏子很显然填了不同的字。阿川和小张,又会怎么填?…
“街角”里有一张我最喜欢的座位:*金葛油绿的叶子围住了一张小圆桌,旁边就是一扇窗户,对着安静的巷子。
我没有能力成为店里的常客,只是我那微乎其微消费次数,似乎还能跟桌子产生什么默契一样;只要我来,它总是空出来的…
期末考真的或许真会让人想太多!
其实在家里看书何尝不好?可是人总是很矛盾:我怕极了家里那种只有一个人,连翻书都会有回音的感觉;来到咖啡厅,却又觉得为什么周遭的人完全不懂尊重怎么写…
我反覆地听见某个家伙喃喃自语的声音。
通常我不是个会理智断线的人,只是在那一秒,当我又听见有东西倒在桌上的声响时,我再也忍不住,转过脸去就要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Sam?”迎面却丢出了一张笑得很灿烂的脸,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Hey!这么巧?我好像吵到你了…”他看了看自己桌前的一堆东西,很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
“你…”我似乎就是那么自然的离座,走到他面前。
但…我当时的表情,很明显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一个玩积木的男人…
“这些…不瞒你说,我正在学注音,如果念对一个就把积木往上叠…”他指了指桌上那些会出现在幼儿园小班教室里的方形积木,顺便丢给我一脸傻里傻气的笑容。
“喔?”
“可是sofar我只背起了ㄅ、ㄆ、ㄇ、ㄈ…”他拿起了分别印着ㄅ、ㄆ、ㄇ、ㄈ的四个立方体,很专注地叠了起来。
老实说,他的发音真是走样的可以!
“NoNo,应该是ㄅ、ㄆ、ㄇ、ㄈ…”
“ㄅ、ㄆ、ㄇ、ㄈ…”
“hum…”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纠正下去。
“呵呵…我是个很糟的学生,对吧?”
“你很认真,一定会学好的。”我的回答很残忍,就像医生看着癌症末期的病人,告诉他明天会更好似的。
“真的很抱歉打扰到你看书。”Sam指了指我放在座位上的书。
“那…你加油啰。”我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起来,立刻想要退回自己的角落。
*金葛的绿叶,仍然稳稳的挡住了其他的杂音,还有我突然感觉到从地板窜出的那点尴尬…
缩回了自己的沙发,眼神却没有跟着回到书本上。
我突然想起中学时代玩过的某种堆积木游戏:游戏的卖点,就是那种永远无法确定现在你一移动手上的积木,整个游戏会不会随着积木倒塌而结束的感觉;而一瞬间…胜负分晓!
生活是否就像那只积木塔,甚至不知起点在哪里的同时,我已经成了玩家之一?
“我想知道…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改正我的发音…”Sam提着他那袋积木,站在微雨的巷口,正要向我道别。
又或许,我还没有开始游戏…
第7章家的定义
如果有一天我能听懂候鸟的语言,我想它应该会同我分享“家”的定义。如果家是父母住的地方,那年节时分我算是“回家”;如果家是一年里待的时间比较长的那个地方,那过完了年我便“回家”了。
坦白说,我不知道那边算是有“回家”的感觉…
“你胖了。”阿川两手肘支在阳台上,看着正在晒衣服的我。
“过年吃太多东西,不胖才怪。”我晾完了最后一件衣服,转身往屋内走去。
很古怪!进门那一刹那的空气,似乎也有那么点转变…
放了寒假回来,小张胖了,人看起来健康英挺,当初的那股傻气也转淡了;
阿川的左手臂上不知何时多出刺青,他说是过年喝醉酒,一时兴起弄的;
而我第一次看见杏子浅浅的笑容,就在我刚进门的瞬间…
也许“家”是决定于归属感的轻重,但“归属感”跟“习惯”的不同又在哪呢?
我在过年那段时间内过着不同的生活步调,那是我从少年时期习惯的步调;这个房子里是另一种步调,一个我们4个人才能习惯的生活频率。
“凤文姐,你晚餐要吃什么?”小张的声音唤回发呆的我。
“只有我们两个人,出去吃面吧!”
巷口有家新的面馆,好像是今年过年时才开张的。
“过年做了什么事吗?”我在面碗升起模糊的热气里问,以防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稍微隔离那股尴尬。
“我阿嬷帮我安排了相亲。”小张喝了一口汤才回答我。
“啊?那…结果呢?”我听不出他话中的感觉,只能不着边际地问。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没什么结果。”他的答案竟是那么船过水无痕。
我低头继续吃面,感觉到他也许不想再提起这件事,还是他不想再继续解释他的答案…总之,他乐于陷入那样冗长的沉默。
吃完之后,我顺手付了面钱,跟小张一起走往回去的路。
初春的气温还带着严冬的尾巴,像将要冷却的咖啡。我不经意的捧起手吐气,正想要再搓揉个几下,小张却伸过他的大掌在我面前摊了开来…
“我的手借你吧!”他整个人站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高大的身影遮去了我12点钟方向的路灯光芒。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见他眼底的一丝温暖,一丝…如同我记忆中那稍嫌遥远的初恋情人那样的温暖。
我油然升起一股怀旧感…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微笑着“借”了他的手回家。
只不过,我拉的是他的手臂。
一个人抱了一杯爆米花、一杯饮料,决定一个人去看一场下午的电影。
说实在,我记不得我曾经一个人看过电影;最少都还要再找一个人陪我。
那天陪我的是一排空荡的椅子。
前排三三两两地坐了一些人,我想这应该是电影院选择开在大学附近的原因;不管时间再怎么冷门,一定会有生意做。
我习惯早点进场,除了想看预告片之外,最主要是因为排与排之间的空间很窄,我不喜欢在电影开始前,要从别人面前经过去找位置的那种感觉…
我常不知道该要面向着通过,还是转个身把臀部从陌生人眼前晃过去?
我讨厌别人把臀部对着我。
选了一部快下档的电影,售票员告诉我是在小放映厅,于是我便请她将位置划到最后一排,那是视野最佳的位置。
但我可能是唯一一个会照着位置坐的人。
因为我发现一个人在放映厅的最后面啃着爆米花,会引来了一些不怎么善意的侧目;绝对不是我吃得太大声,而是很多大学生情侣买了电影票,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而最后一排索性成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位置;我现在一个人卡最后一排的中央,还悠悠哉哉地吃着爆米花,在他们眼里简直太不上道!
已有两三对情侣从我身边晃了过去,但没有人坐下来;我乐的座位两旁充满冷气,手上的爆米花此时变得格外温暖…
我的承认有时我真的是很故意。
就在正片要开始前,我感到左边晃动了一下,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匆匆忙忙跑来找位置的家伙…
“Sam?”广告里的那片碧蓝海洋,现在全部倾倒在我的视线里…
我始终,没有一个人单独看过一出电影。
第8章pup
一杯温牛奶下肚,想好好睡个觉;夏天的脚步刚踏进门,气温有时会让我感到浮躁难眠。
有人在这时走进了阳台…对我来说,现在不管是吸血*或蜘蛛人我都懒得理了。
“你睡了?”从敞开的窗户外飘来阿川的声音。
“嗯…”我喃喃地回答。
“那天我跟杏子有看到喔…”他大概是在晒衣服,我频频听见晒衣绳晃动的声音。
“嗯…”我开始觉得想睡…
“你喜欢他?”
晒衣绳好像静止了,阿川也沉默了。
“啊?”人真的很怪,通常听到这种问题都会莫名其妙地醒一大半。
“你喜欢他吗?”这次证明我没有听错。
是我睡眼蒙眬,还是外面失火了?我模糊地听见阿川的声音,又模糊的看见外面有微微的烟雾…
“你抽烟?”我紧张地探头出去,看见正在弹烟蒂的他,面朝灰黑的天。
“偶尔。”
也许他抽烟的次数跟他穿上衣的次数一样,所以我对烟味相当敏感的嗅觉才从来没有发觉…
我也是到放寒假的时候才发现阿川的衣柜里其实是有上衣的。
“你也跟杏子一样,心情不好才抽?”
“嗯…也许吧!”
“抽完烟去好好睡一觉吧!”我看着他即将烧尽的烟,便想转身去睡了。
“你喜欢那个阿度仔?”他把烟捻熄在阳台的水泥扶手上,还是看着天空。
“嗯…也许吧!”我故意学着他的口吻。
“那…让我再抽一支烟再去睡吧!”
甚至很久很久之后,我才不过模糊地明白阿川当时抽烟的心情…
门上的软木塞上有了第一张留言,杏子写的,在一张黑猫图案的便条纸上。
很多人觉得我很怪,这把年纪又是喝过洋墨水的女人,竟然不喜欢上pub?
我只能简单说,我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但我又总是反问:什么是“牌理”?
谁说留洋的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一定要有丰富的pub经验?就像我常跟小张说,谁说谈恋爱一定要送鲜花巧克力?送一本畅销书不是很好?
阿川常说,小张如果被抛弃了,那绝对是我的错。
我常想问别人去pub的理由?喝酒?跳舞?终结单身?“摇头”?
杏子工作的地方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整个pub被后现代艺术渲染着;感觉上虽然比较生冷,但还算是颇有风格。
“念书念累了?”我故意挑了一个吧台最左边的位置,杏子忙了一会才看到我。她边问,递上了一个水杯,里面放了片鲜*的柠檬。
“怎么念不就是那样,所以下来看看你。”
“你吃了吗?”
“嗯。”
杏子穿了一件无袖的黑色紧身T恤,上面有一对黑猫的眼睛。我看着她开始熟练地调着什么饮料,专注的眼神跟衣服上的图案十分神似。
“请你,这叫螺丝起子。”我看出神的同时,她已经将饮料端到我面前。
“今天忙吗?”我不急着喝,反而不经意地抹着杯子上的水汽。
“还好,老客人比较多。”
“小姐,你好,一个人吗?”一个穿着平凡的斯文男子挡住了我的右后方视线。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杏子,又看了看穿着普通还没上妆的自己…难道我不像个看来念书念累了,想出来走走,顺便看看杏子的女人吗?
也许那样构不成正常人上pub的理由。
“对不起,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又转身,很有礼貌地对他说。
看着陌生男子的嘴巴一下子成了o型,我和杏子的眼神此刻倒有几分神似…
至于我回国后第一次上pub的原因…不详。
第9章想念
有没有可能想念一个人,是因为想念他的头发?
当我再见到Sam的时候,似乎也有段时间了;我从期末考的牢笼里被释放,而他的发型也从男孩团体变成了摇滚歌手。
我当时还吓了一跳;不过,经过冗长的期末考,再见天日时,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很容易受惊的。
至于最吓人的事,就是我竟然接受了Sam的邀约,跟他和友人到东部去消磨几天不问世事的暑假生活。
我曾经一度想*牛,因为我想不透究竟我是想去玩,还是想跟Sam相处几天,还是有别的原因…?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不就是“”嗯…“地”,喉咙发出一点点声音,头微微地晃着。
一大早提着行李,站在门口穿鞋准备出门。
“你会需要这个的。”早上起床举哑铃的阿川,一只大掌“咻啪!”挡住了要关上的电梯门。
他手上晃着一盒保险套。
“你想太多了!”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浅浅的灰蓝色天空,藏在到楼下来接我的Sam,那双显得有些慵懒的双瞳里。
我们一行6个人:两对情侣、我、Sam。要去的地方在台东,是其中一个男生的外婆家,老太太受日本教育的影响,过着相当传统且深居简出的日式生活,连房子都很细心的维持的当年日据时代的模样。
男3女按照性别,被分到走廊的两边,两间榻榻米的通铺。
当天晚上,老太太非常盛情的,准备了她拿手的日本料理来欢迎我们。
一个简单的日式庭院,把饭厅、客厅和我们住的客房分开。我们从客房的走廊踏出来之后,都换上成双成对地夹脚拖鞋,两对情侣走在我前面手拉着手往饭厅去。
“wait!”Sam在我身后叫住了我。我转过身,看着还站在客房走廊上的他,笑嘻嘻地招手示意我往后走。
“怎么了吗?”
“你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是泥地上的灰色鹅卵石。我抬头,带着不解的笑容看着他。
那一瞬间,他很不经意地拉起了我的手之后,让我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拖着往前走!
搞不清楚状况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就像我现在走了一步之后撞上了又突然停下来的他,鼻尖扁扁的压在他的背上。
“你知道吗?在茶道的仪式里,客人要踩着这些庭院的石头慢慢地往前走,一方面是欣赏主人用心在院子里栽种的植物,一方面是象征着让客人先洗净思虑的步道,然后才可以打禅,享用主人泡的茶。”
我还来不及抗议,又被他的一席话给堵住了。抬头看见他的背影,微微地起伏着,很恬静、很安稳地随着呼吸起伏着。
他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我的手,一个人很专心的,慢慢地走在我前面,看着庭院里的盆栽。
我站在原地,没有将视线从他背上离开,直到我们已经离了几步远的距离;一滴叶尖上的夕露坠下,不偏不倚沾在我有些干涩的鼻尖上。
前方的Sam还是很专心地踩着地上的石头,继续往前走…
我想我喜欢奢侈的生活!
那种可以在盛夏的夜晚,躲在人烟稀少的山区里,闲闲散散地泡上一壶茶,听一听熟悉的虫鸣,气温微凉,却是沁心的舒服。
这种没有手表在手腕上的时间,难道不奢侈吗?
目光斜角在此时瞄到Sam的身影…
“Itssobeautiful…”他的声音像是浸濡在夜色中,就像他现在微湿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我曾经熟悉的那种柔软度。
“那个浴室很棒吧?”
“嗯!还有木头的香味,泡澡很舒服。”他微红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老太太家的浴室很传统,而且竟然有橡木桶澡缸,我们都轮流去浸泡了一会。
跟我们一样,穿着老太太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夏天日式浴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白毛巾,微微渗着热气。
“你穿浴衣还蛮好看的。”我不经意的就说了出口,没有看他,但我想他大概是脸红了,所以没有回应我。
“你们要不要一起进来喝茶?”走廊后的纸门拉开,探出一个女孩的声音。我转过身对她笑着点点头。
“进去吧!”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正视着Sam。
一脚正要跨出,却感觉到手被人拉住,一个转身迎上Sam的浅蓝色双眼;也许是因为微风的作祟,我一瞬间觉得那双眼神格外的温柔。
他把脸贴到我面前,在我不丰富的感情经验里,却也立刻直觉到他似乎想吻我…
我发着呆,视线被停格了,只能感觉到他扣在我手腕上的掌心,传来一阵阵热力。
走廊上突然传来小小的脚步声,顿时解除了我视线的魔咒,立刻就可以跳开往他的身后看去…老太太端着小茶盘,上面摆着几个小碗;她似乎有注意到我的眼光,所以很温和地对我投来一只微笑。
我突然惊觉到手腕发烫,立刻将目光又移回Sam的身上…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了他的双唇…啄在我的发上。
“进去吧!”他的笑容顿时包围了我的不知所措。
我的手腕还是温热的,锁在Sam大大的手掌心里;而我额头上的一小撮头发,锁着他双唇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无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