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于网友,小花记录发布)
01
这个故事,埋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想说出来,却找不到合适的人说。
我今年62岁了,从60岁到62岁,感觉这2年过得真慢啊,可能是因为妻子不在了,形单影只的日子有点难熬。难熬的时候,只能通过翻开以前那些陈旧的照片,怀念和妻子的往事。我们是媒人介绍认识的,认识半年就结婚成家了,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
那时候,我家很穷,别人家电视、摩托都配齐了,我们家连样像样的电器都没有。但她还是铁了心跟我,跟着我去广州打拼,从摆地摊,到后来有了稳定的档口,再到后来开了几家档口。赚到点钱的时候,正赶上广州几千块房价的时候,在广州买了地皮盖了房,自己住一层,剩下的几层出租。
她跟我的时候,说苦一起吃,福一起享。
可是她跟着我吃了那么苦,现在孩子都成家了,本该她享福的时候,她却走了。
她才不到60岁,就病倒了。去拿检查结果的那天,医生说了一句:"家属来一下”,我愣了一下,确认是叫我才走进医生办公室,医生没有说话,似乎在想怎么跟我说这个结果,可他脸上的表情在告诉我:结果可能要比我想象中的严重。
肺癌,晚期。
这几个字,如五雷轰顶,让我难以接受又不得不面对。
我问医生还有多长时间,医生说:“一只脚已经踏下去了”,指着地板,意思是一只脚已经踏入*土。
过了一会,医生补充道:“控制得好的话,2年左右吧,做好心理准备”。
02
之后这一年多,医院度过的。
儿子女儿工作忙,我扛起了照顾她的重任,她向来不喜欢吃外面的饭菜,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方便买菜做饭、送饭。
到了后期,她身边越来越离不开人,喝水、大小便都需要人帮助。
后来实在忙不过来,儿子帮忙找了个护工。
那天,我正照顾她吃饭,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好,我是52床的护工",声音有点熟悉,但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是谁。
抬头一看,原来是阿兰,我的第一个相亲对象,谈过半年,后来嫌我家穷,给不起像样的身嫁银(彩礼),我和她就没然后了。后来听媒人说,她嫁了个大老板。可怎么,她这把年纪还出来做护工?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很多,脸上布满了色斑,不过黝黑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壮。我不想让妻子知道她就是我第一个谈的对象,不希望妻子在这最后的时日,出现任何可能令她心里不舒服,不开心的事情。于是,我赶紧第一时间和她装作不认识地打招呼:“你好,怎么称呼啊?”她是个机灵的人,很自然地回应:“叫我阿兰就可以了”,然后就开始找事干。
我和她分工、配合得挺好,我回去买菜做饭时,医院照顾着,陪妻子说说话,她力气很大,很轻松就能把我妻子抱起来。请了她,我确实轻松不少。
心很细,做事利索,是妻子对她的评价。说完还补充说:“可惜了,这么好的人,她老公不知道珍惜,跟别的女人好上了,离婚了。小儿子还没结婚呢,她出来做护工就是为了给小儿子攒点彩礼钱……”
后来,我找了个机会,拜托阿兰不要让妻子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往事。她爽快的答应了,还说:“这把年纪了,谁会拿这些事出来说”,让我放心。
03
妻子和我们告别的那一天还是到来了,而且比我们预期中的早。
那一天,妻子忍着痛,眼睛半睁半眯,她似乎很想再看看这个世界,看看身边这群她爱的以及爱她的人,但又似乎很累,很想睡去。但她还是很用力地、慢吞吞地一句一句地跟孩子们交待着,孩子们哭成一团。
跟孩子们说完后,她示意我坐她床头,她靠在我怀里说:“这辈子啊,我跟着你,很知足!”我没有掉眼泪,但心里在滴血。
说完,她又问我:“你觉得阿兰这人怎么样啊?”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她看出什么了吗?可是我和阿兰从未有过出格的行为,连话都不多说。还没等我回应,她补充说:“我走了,你就和阿兰过吧,她照顾你,我也放心。”
慢慢地,妻子合了眼。
她太累了,她要睡一个很久很久的觉,等我和她相聚。
04
妻子走后,我很伤心。
说不出来的伤心,就是感觉这个世界很大,人们很吵,但我感觉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从此没人听我唠叨,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唠叨了。
我回去病房收拾妻子的东西时,阿兰也在。
她安慰我,让我想开点,还说人死不能复生,说如果觉得孤单,一个人过不下去,和她一起过也行。
我没啥反应。
人死不能复生,但心里的人永远不会死去,永远在心里。
后来,听儿子说,阿兰曾向他问候过我的近况。孩子们也有意让我和阿兰一起过,起码生活有个照应。还提到阿兰唯一的牵挂就是小儿子,如果我们在她小儿子娶媳妇上出点力(彩礼),她就没啥牵挂了,以后踏实跟我过日子。
我拒绝了。
我想着,如果想找人照顾,找个保姆就可以了。没必要打着“一起过日子”的幌子,去找人照顾。况且,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如今,妻子离开2年了,我依旧一个人,62岁的年纪,我决定不再找了。
自己看开了很多,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舒服怎么活,别人去跳广场舞,我去耍太极;一个人有栋楼收租,想去旅游就报个团,儿子女儿都孝顺,经常带着乖孙们来看我。
后来,医院认识了个丧偶的有钱老头,想给小儿子搞点彩礼钱…
后来,还听说阿兰在老头家搞卫生擦窗户,摔断了一条腿,以后基本要撑着拐杖或坐在轮椅上了…和老头事也成不了了,真是个命苦的女人。
你看,丧偶老人想找个伴过日子,还是别太功利,别想着找个人照顾自己,别想着找免费保姆,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如果两个人真的有心走到一起,希望有个伴过日子,就要用真心换真心。一旦有所图,心就变味了,情就失真了。
2年过去了,想起妻子、孩子们让我和阿兰过的那一幕,我都后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