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荆芥的生长史 [复制链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想种点什么花草，哪怕是蔬菜也可以。实际上，我能种东西的地方很少，我住的地方没有阳台，所以很多时候需要买花盆放在窗台，开辟小小的一处“菜地”。土壤嘛，试过在路边挖，在河边挖，甚至不远六七公里到别人家的田地里挖一些。在都市，能种花草的泥土可真比钱更难获得。

不过奇怪的是，无论是从哪里挖来的泥，我能种成功的花草几乎没有。种子的话充其量发芽，但刚伸展出一点嫩叶的模样就会马上焦*，最后整棵芽枯萎。所以我的花盆很多时候是空着的，买来的种子也会在尝试一次失败后搁在柜角，唯有在做饭时剩下一些葱，舍不得让它们枯萎才会在花盆挖个小坑，将它们埋下。即便是别人已经培育好的葱，只要种在这个花盆里，也会渐渐消瘦，如果我不吃掉它们，它们的下场最终也会跟所有种子一样。

我也试过勤奋地浇水，甚至从网上买来菜肥施在盆中，但都无济于事。我甚至一度怀疑施肥并没有改善花盆的生态，反而让这个生态变得更糟糕了。

花盆的改观是老柴来我家吃过几次饭后提到他老家的荆芥时开始的，他说夏天的荆茶炒蛋最好吃了，而且什么汤一旦放进了荆芥就会有了灵*，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再后来，他直接做出了示范，在网上买了种子种在他的花盆上。长成的荆芥绿油油一拨，在阳光中、在风中摇曳着，显得非常诱人。于是我便央求老柴也给我一些荆芥的种子。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在我贫瘠的花盆里，荆芥的种子长得出奇好。但和老柴不同的是，我的荆芥在前面半个月长得非常慢，大概还是受了花盆的贫瘠的影响。尽管如此，顽强的荆芥还是长了出来，绿油油的一小拨。好在我只不过是一个广东人，没有老柴的河南故乡情结，没有迫不及待地采摘来吃，而是欣赏它的绿油油，放任它长着。

没想到的，不到一个星期，绿油油的荆芥开出了紫色的花，甚是好看。可惜的是，荆芥的花期似乎很短。虽然花开得有前有后，但基本三五天后花瓣就会凋落，然后结成了籽。花谢之后的荆芥很快也会枯萎，就像完成了自己使命，可以安心地甚至是迫不急待地了结此生。荆芥凋零后，我会把结成的籽剪下来保存着。但由于我实在很少摘荆芥来吃，所以荆芥籽越攒越多，实在无处安放了。于是我也就把它带回老家的楼顶，洒在用木板做成的、无人打理的楼顶菜地上，任由它繁衍生息了。

在一天雨后，母亲发来视频，说我种下的荆芥绿油油，长得可好了。母亲和我一样，对吃荆芥并不感冒。所以家里的荆芥只能像野草一样在生长，后来被母亲拔掉了，改种了其他蔬菜。但是我想，只要不是扔进垃圾桶，被遗弃了荆芥的土地未来也会长出一片荆芥吧。这就是荆芥的生命力啊。

我还是喜欢荆芥的，毕竟它为我的贫瘠的花盆带来了生机。然而，它的生长和枯萎都太过快速，让我觉得非常婉惜：为什么不让这绿油油多留在人间几天呢？所以在此后的日子我对这花盆也失去了兴趣，也不怎么打理。有一段时间，枯萎的荆芥就留在花盆里，任由它枯萎，但心里还有一点希望：说不定到了下一个春夏，它还能“起死复生”。

起死复生终究是没有发生，只不过，那些荆芥的漏网之籽即便没有我的关心和照顾，还是会在某个清晨悄悄冒出头，旁若无人地生长着。这些家伙们生命力也实在旺盛！也大概是这样的原因，它们才会毫无顾忌地快速迭代吧，因为它们的死亡只不过是下一次新生的开始而已。

据说荆芥跟金不换、九层塔、罗勒很相似，外形和味道都很相似，简直是同一种植物。对此我分不清。如果这四者是同一个东西，我倒是愿意叫它罗勒，更好听一些，甚至有些佛学的意味。只有参透了佛，才能大胆地生、大胆地死吧，或许是因为它们知道有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