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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乐亭不忘童年野果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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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沙崖在滦河口迤南,被小滦河紧紧地兜裹着,地势一马平川,应属冲积平原。当地盛产鱼虾,但野果并不多。常见的栽培水果也不外桃杏枣子小樱桃。依稀记得,到了冬天,当街只能听到卖窖酸梨或白梨冻儿的吆喝声,单调而冷清。加上连年的兵荒马乱,市场极度萧条,以致我们小时候大多数连苹果都没见过。所以,那个时代大自然奉献的有限野果对孩子们就充满了很大的诱惑。*土地的野果屈指可数,从春到秋,可吃的不外榆钱、桑葚、菇茑、红坠儿、黑天天、酸枣和杜梨等几种。虽然品种不多,倒也丰富了童年的生活。

榆钱儿,榆树在家乡分布很广,它耐干旱适应性强。房前屋后,村里村外,都可见到其身影。最高可达25—30米,其果实圆圆扁扁很像铜钱,故称榆钱儿。

春天就会挂满枝头,随风摇曳,婀娜多姿。是一年中向人们馈赠野果最早的树种。宋诗有“水绕陂田竹绕篱,榆钱落尽槿花稀”之句,其情其景显然说的是江南,说明榆树在我国分布是很广的。淡绿色的榆钱儿可以就地生吃;也可采回家做成榆钱疙瘩蒸熟了吃,口感挺不错。四九年“度荒”,榆树是作了大贡献的。平时,孩子们最得意的还是爬到树上,边采边吃,不吃够不罢休。爬树并非所有孩子的特长,待在树下的只能扬着脖子等待来自树上的“施舍”。

桑葚,到了四、五月间,跟随着榆钱儿接踵登场的就轮到桑葚了。我国是丝绸文明古国,《诗经》里就有“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的记载。丝绸出南国,北方农家虽不事蚕桑但也植桑。尽管其木质较榆树坚硬并极富弹性,是作木轴和扁担的上好材料。但栽植的并不多。究其原因,除北方不经营蚕桑之外还有一个心理儿的障碍—“五*木”。传说桑为“五*木”之一,栽种要小心,栽错了“丧气”。因而就有了“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之俗约。这无形中就缩小了其存有量。桑树有家桑和野桑(花桑)之分。前者结果(桑葚),后者不结。它们的叶形也有明显的区别。前者为卵圆形,无缺裂;后者有近似菊叶的缺裂。桑的分布,除庭院附近外,坟茔里也可以见到。它的果实娇艳欲滴,色泽鲜润,酸甜可口,营养丰富,还可入药,男性尤选。果实一旦成熟,喜鹊和麻雀们也会趋之若鹜,大块朵颐。传说西汉末年,在王莽之乱中,刘秀战败被打散并中了*箭,躲进一个破窑中藏身,晚上饥饿难耐,俏俏爬出窑洞在一棵桑树下摸索了一些掉落的桑葚充饥,因而绝处逢生,拣回了一条命,延续了大汉的江山,并开始了东汉。如果确有其事,也算是桑葚的历史贡献吧。孩子们摘桑葚多是边摘边吃,摘完了,吃够了,个个带着桑葚的余香和被染黑的嘴巴,心满意足地离去。

吃罢了桑葚,过了端午,很快进入了夏至,天儿越来越热,越来越溽。暑天是野果的淡季,不过廉价的瓜类相继上市,再加上小滦河的水温逐渐升高,孩子们趁着野果的淡季,立马转入到河中嬉戏,摸鱼捉蟹,或者钻进高粮棵里去寻找“荏(rēn)头”(高粱乌米)。

秋天的脚步是悄悄来临的,当孩子们还陶醉在水中的快乐时,秋野果也静静地在向他们招手了。

黑天天,学名龙葵。一年生草本植物。可长到一米高。房前屋后,地头墙边,到处都有,家乡人都管它叫天天儿。熟果为黑色,果形近似小樱桃。甜润可口,一簇一簇,次第成熟。伸手可及,男女咸宜。

菇茑儿(红姑娘儿、灯笼草),学名酸浆。是一种浆果型矮棵草本植物。最高可长到二尺。成长中的果实像悬挂着的小灯笼,每个浆果都有闭合的外罩(萼片)包着,剥开就是一个玻璃球大小的浆果,很像玛瑙球,其“颜值”颇高,很讨人喜欢。约八月成熟,有红*两种,甜中微酸,也可以入药,《本草纲目》记载说可治*病,就是如今说的*疸性肝炎吧。我们小时候菇茑就是典型的野果,它的栖身之地,就在房前屋后很不起眼的地方,姥姥家东墙外土坡上每年都长很多。它们很皮实,唯一挑剔的就是喜阳光。除孩子们外,对其感兴趣的不多。

可是如今,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昔日的野果,居然登上了超市的大雅之堂,甚至还冠上了什么“珍珠果”的美名,这让来自农村的人感慨良多。是啊,事物总是在发展变化着,谁能相信树叶子(香椿芽)、豆芽子也能加盟大城市文明高雅的佳筵呢?现实是最好的老师!人越活聪明,既然发现了商机,人工栽培必然应机而生,某地已经生产出了“红姑娘茶”就是例证,但不知那茶是啥味道。

红坠儿(野枸杞),当今的“枸杞子”,顶着滋补佳品的盛名,已冲出了药店,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全国的大市场。西北某些地方(如宁夏)开始了大面积人工栽植。年还被纳入了《中国药典》,与灵芝、人参、阿胶一同被称作中药之“四宝”。其实,我们的祖先早就发现了它。古文献就记述了周代的士子们(相当今天的公务员)在“靡盬(gǔ)”的公务后,还不忘到高高的北山去采集枸杞。宋大文豪苏东坡特别注重养生,他说枸杞浑身都是宝,可称“神药”,特在自己的园子里也栽植了枸杞。并专门写了一首赞美诗,就叫《枸杞》。

可是我小时候压根儿不知“枸杞”之说,就知道那个小东西叫红坠儿。它不怕旱,也不怕寒,属于宿根野果。喜欢在人们足迹罕至的边边角角栖生。孩子们喜欢它们成熟后艳红艳红的果实,吃在嘴里酸酸甜甜的。从未听说过它们有多么高贵,就像当地把捞回的甲鱼拴个绳儿给小孩子当玩具一样,玩够了就弃之如敝屣,完全没认识到它们的潜在价值。如今回想起来怪可惜的。

酸枣,古称“棘”,主要产在北方。喜阳担旱,山坡和古老的坟地多见。外观与家中枣树很相近,只是棵矮又多刺。成熟的果实和小枣一个样,但个头娇小,或圆或枯楕,核顸肉薄,酸中挂甜,故称酸枣。其核芯名曰酸枣仁,是镇静催眠的好药材。

小时候,我村西南方有个叫“大李家坟”的地方,名为“坟”,但实际已名不副实,历经沧桑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岗,灌木丛生,杂草遍地,唯独缺坟。其高度几近村中的民房,面积约千数平米。满岗荒草荆棘,南坡则长满了酸枣棵子,间有很多獾窝(洞)。每到仲秋,孩子们冒着被跳蚤群(因獾而生)围攻的风险,披荆斩棘,执意爬上土岗去摘酸枣。只不过这个大李家坟前些年已被连续取土垫房基者挖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有人还曾尝试在那里养鱼。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十年,变化如此地覆翻天。何谓沧桑之变?由此略见一斑矣!看来在家乡附近酸枣是难寻了,不过朋友告诉我,石臼坨还能见到,不仅如此,那里还有一棵酸枣王树,高约4.5米,直径20.5公分,实为罕见,不愧称“王”。

杜梨儿,明末文人何楷记述:“杜梨树长于荒野偏僻处,果小而酸,向来被人冷落,显得孤零零的”。是的,我见过的杜梨树的确都生长在野外,村里一棵也见不到。它们多在古老的坟茔里栖身,年复一年,每天迎来朝阳,送走夕阳。日复一日,顽强地和严寒酷暑抗争着。每当和煦的春风习习吹来时,它们定会以万花竞开的仪式盛情迎接。一时间,满树白花,清香四溢,蜂蝶飞舞,候鸟啁啾,为河边小村的春天增添了特有的丰彩。杜梨儿的个头很像黑天天,也是一簇一簇的,从开花到结果,由青到*再到黑,要历经漫长的百个日夜。入秋后孩子们渴盼杜梨儿的愿望与日俱增,不时就到杜树坟转上一趟。在家乡杜梨树全是依坟而居的,伴随着六十年代坟茔的普遍消失,它们也失去了家园。友人还告诉我,石臼坨的东北部有一棵很粗的大杜树,只遗憾已经枯死。这太让人失望了。但愿那里还能找到它的“子孙”后代!

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乐亭人至今从未曾踏足过石臼坨,如有可能,将争取去观赏一下宝岛的风光,并领略一番家乡野生植物稀有的,也许是最后的那块保留圣地。

(作者苏玉志,原蚌埠坦克兵学院*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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