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皓月王朝。
昭元十六年,太后暴毙。
身中多刀,死状惨烈。
天子震怒,立刻下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顺天府立即入宫查案。”
要查案,必先验尸。
可太后是女子,皇家礼教森严,绝不许男仵作冒犯。
因此这验尸的仵作人选,就落在了顺天府里唯一的女仵作——萧瑶身上。
“怎么样?萧瑶,查出什么了吗?”
寿康宫,与萧瑶一起进宫的顺天府总捕头卫卓迫不及待的问。
此时,萧瑶全神贯注于太后的尸体上。
一番检验后,起身作答:
“查清楚了。
太后死于一把短匕首,一共二十一刀。其中一刀,伤口很浅,是在颈部右侧,这一刀——”
萧瑶说着,停了停,继续说道:
“这一刀用力浅,根据伤口的方向,应该是太后自己刺的。”
“那另外二十刀?”卫卓问。
“另外二十刀,自上而下左颈部七刀,心脏部位十一刀,还有两刀是在背部。这二十刀,刀刀致命,很狠,有些部位甚至是重复用力。”萧瑶答。
“一般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凶手要么很爱太后,要么……就是很恨太后。”
“怎么说?”卫卓不禁追问。
萧瑶答道:“因为恨,所以刀刀皆刺要害。
在同样的伤口上再度刺杀,凶手定然是因为情绪激动,而陷入崩溃之中,只想尽快结束太后的命;
反之,因为爱,用这样的行凶方式,太后会更快死亡,减少痛苦!”
“另外,”萧瑶又补充道——
“这匕首虽短,但是使用匕首之人,大概率是练武之人,才能在情绪激动下,还能够这么精准的刺中太后的要害。”
“可,怎么认定凶手情绪激动呢?”卫卓带着吹毛求疵的语气问。
萧瑶环顾四周,自信满满道:
“你看,太后在傍晚时分依旧盛妆打扮,再看这满桌酒菜,以及被打翻的桌椅和碟子,可以推断太后一定是会见熟人。
之后有了争吵,且争吵激烈,凶手才行凶。
好了,这些问题不归我管,我的尸检工作已完成,我得回去了。”
萧瑶一边收拾自己的吃饭家伙,一边焦急起来。
这个时间点,要是不赶紧离宫,恐怕就会露馅了。
“去吧。”卫卓知道这案子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解决,只能让她回去。
……
出了寿康宫,雨小了,萧瑶撑着油纸伞匆匆赶路。
突然之间,她感到一种熟悉的不对劲。
低头一看,原来手已经开始变成猫爪了。
怎么,这么快?!!!
伞掉到了地上。
她已经幻化成一只可爱的猫咪。
全身毛银白色,惟有尾巴带点黑色圈环。
一双眼睛,又圆又大,
仔细一瞧,圆圆的瞳孔黑色的,接着一圈绿,一圈黄,又萌又炫。
她撒开四蹄,怆惶地朝前奔跃。
这一跃可高了,轻盈无可比拟。
唔,怎么嘴碰着了一个东西,软软的。
萧瑶睁大眼睛一看,惊呆了!
天啊,是……是一个美男子!
她竟然,吻了一个美男子?!
02
“喵——”
萧瑶轻盈落地,敏捷地从他身边窜过,企图逃走。
一只大手陡然横伸,生生扼住她的脖子。
那是她最致命的软肋!
“瞄~”
萧瑶出于本能,奋力挣脱开扼住她脖子的大手。
之后迅捷地空中调整好姿势,四爪平安着地,且悄无声息。
一猫一人,对峙!
空气瞬间僵滞!
暴雨已转化为绵绵细雨,但这绵密的雨无疑让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难熬。
“哪里来的野猫?”
男人陡然出手,身形一晃,不知怎的已经到了萧瑶面前。
他疾如闪电地再度扼住她脖子,并且牢牢摁在地上,把萧瑶的脖子弄得发疼。
处于弱势,她无计可施。转眼,已经被捞进男人怀里。
“喵喵喵——”
她焦急地叫了好几声。
啊啊啊,特/么这是要抱我去哪里啊?
我要出宫!
我的工具箱!
怎么办?
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啊!
她应该试图用爪子挠他,不顾一切哈他,咬他,最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敏捷的身手,逃窜。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法医,帮助刑侦队长屡破奇案。
那夜欣赏月全食奇景时,喝了一杯奶茶后,莫名其妙变成了半喵半人的异类。
之后她又莫名其妙穿来了皓月王朝。
好不容易通过在顺天府应聘找了这份专业对口的仵作工作,可不能轻易丢了。
“喵喵喵——”
可是,只挠了一下,她不敢了!
这身锦服,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明黄龙袍,只是墨青便服,但——
优质锦缎上面绣着鎏金的九龙图案,谁敢拥有?
摆明就是九五至尊!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位神秘冷漠的皇帝——符瑾?
人人都说当朝皇帝符瑾阴郁深沉,善谋腹黑,冷漠矜傲,不近女色。
他十岁登基,到如今已经当了十六年的天子。
可是这一大把年纪,居然不立后,不纳妃。
真是禁欲系皇帝,白瞎了这绝世颜值!
当然,这也是满朝文武百官最焦心的地方,屡屡死谏,也不管用。
“请陛下把这只流浪猫交给奴才看管,抱着猫,恐怕不宜到寿康宫见太后!”
绵绵细雨里,替符瑾撑着华盖的太监总管季常小心翼翼地提醒。
符瑾面无表情的看向季常,直看得他两腿有些发颤,才冷漠的掉头离去。
“喵喵喵——”
萧瑶被他抱得太紧,支楞立起身子,将脑袋探到他肩膀喘气,否则一定会被闷死。
她看着“寿康宫”三个字在绵绵细雨中越拉越远,心里替太后哀叹,这皇帝儿子,真是太冷血无情了。
经过两条长长宫巷,穿过三四个院子,才到御书房。
宫灯明亮,地毯华丽,萧瑶陡然觉得身子温暖了许多。
符瑾把怀里的萧瑶扔给季常,冷冷地吩咐:“去,把它的毛发吹干,给它一点东西吃,喝点水,以后,就让它在御书房待着,陪朕!”
“是,陛下!”
季常刚把猫咪抱过去,突然听到一阵沉重而疾速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浑厚而悲怆地怒嚎:“陛下,陛下!你一定要找出真凶,替太后报仇啊——”
特/喵的,疼!
萧瑶一边啃着季常给的小黄花鱼干,一边暗暗吃惊。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未经宣召就敢直闯御书房,还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她好奇地抬眸,那男人已经闯了进来,昂首站在符瑾面前,也不行君王跪拜礼。
男子身形高大,中等身材,颇为健硕,年约四五十岁,相貌堂堂。
他身穿一袭绛紫底色金丝镶边锦袍,腰带上镶着一枚纯正血玉,腰际佩剑,神情傲慢嚣狂,俨然就是极有份量之人。
“皇叔,你终于来了!”符瑾迎了上去,“凶手一定要抓!朕已经交给顺天府查办,但此事过于重大,还得皇叔来主持大局方可!”
噢——
萧瑶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位就是传闻中当年受先皇旨意,辅佐符瑾登基的摄政王符昊天。正是先皇的亲弟弟,也是符瑾的亲皇叔。
原本,在符瑾弱冠之年应交还皇权,让他亲政,却因为种种原因推托。
毫不夸张地说,符昊天是当朝实际掌权人,难怪敢在皇帝面前这么嚣张!
萧瑶幸灾乐祸,咬得嘴里的小黄鱼干更香了。
对自己凶巴巴的皇帝,终于也有料理他的人,她当然开心了。她不屑地喵了一声,在符昊天面前,符瑾完全是另一付脸孔嘛。
“唔——”符昊天似乎很满意符瑾的态度,微微点头,两行泪跟着流了下来,悲恸道,“想当年,你们孤儿寡母,被先帝与乔贵妃钳制得死死的,若非本王,你岂能逃/脱乔贵妃魔爪,顺利登基?
可惜,这荣华富贵安享不了几年,皇嫂就遭此横祸,实在是令人悲愤!待本王抓到这凶手,一定将他凌迟处死!”
符昊天咬牙切齿,含泪的眼眸布满赤红的血丝,握着剑柄的手愤怒的发抖。
“皇叔请节哀!”符瑾嘴里安慰着,深邃的冰眸却清冷至极,一滴泪都没有,“顺天府府尹楚翎破案如神,被誉为‘京城第一邪探’,再加上有皇叔加持,相信凶手不久就会擒拿归案!”
“诶——”符昊天长叹一声,“方才本王已经去看过,也听顺天府总捕头卫卓汇报过案情了。这凶手极为狡猾,密室杀人,竟毫无破绽……”
萧瑶听着听着,见这叔侄二人聊得正酣,季常也忙着从小太监手里端过摄政王最爱喝的大红袍,亲自端给符昊天。
这时机正好,萧瑶摇了摇尾巴,悄悄地后蹄一蹬,就蹦到柱子后面。
蜷伏在后面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注意到她,高兴坏了,再火速一蹬,身子瞬间在空中拉长,宛若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向大门口冲去。
“哐当——”
疼!
猫泪都快下来了。
特喵的,没测量好,长着洁白猫毛的胸膛正正撞在了门框上,撞得她头晕眼花。
滋溜,顺着门框掉了下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脖子已经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摁住,轻轻一捞,又落在了那人的怀里。
“朕警告过你,不要跟朕作对!你就是不听话!自食其果了吧?”
符瑾压低的声音雄厚而带着磁性,既威严又好听,就像电影里自带环绕立体声。
然而,萧瑶哪里有心欣赏,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可怜巴巴地仰视着符瑾,假装乖顺地猫在他怀里,让他撸毛。
03
萧瑶被符瑾抱回去,符瑾坐在小龙椅上,还是在不停地给她鲁毛,鲁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看见符昊天嘴角抽了抽,表情十分不自然。
难道是听见方才符瑾训斥她的话,有所联想?
符昊天悲痛道:“太后贵体,不宜这样一直放在地上,既然顺天府女仵作已经验过,那就入殓了吧。太后素来厚待本王,本王自当为太后守灵,并亲自主持奠仪!”
“那就有劳皇叔了,”符瑾立刻拱手致敬,“还请皇叔保重身体,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倚仗皇叔!”
随后,他向季常递了个眼色。
季常意会,立刻走向书案,捧起书案上一摞厚厚的奏章,走到符昊天面前,呈给符昊天。
“这是昨夜朕批阅过的奏章,还请皇叔过目!”符瑾恭恭谨谨。
“诶,陛下已经长大了,这就不用了吧!”符昊天嘴里这么说,语气与神情却掩饰不住得意。
他用眼神示意季常将奏章放在奉茶的茶几上,随后优闲自在地拿起一本奏章看。
一份一份看完,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这过程相当漫长,御书房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下都能听到。
萧瑶窝在符瑾怀里,突然感到符瑾鲁毛的力度加大了,呼吸越发沉重,心跳也加速了几分。
这一切,都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紧张窒息感,也被鲁得极不舒服,但她也只敢微微扭动身子。
好不容易,符昊天终于过目完了奏折,抬头看着符瑾道:“大部份都没有问题,只有庐州水患防涝赈灾一事,本王看,还是派魏晗去吧。”
“嗯,一切由皇叔定夺!”符瑾不动声色。
“好!”符昊天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那本王告辞了。太后的后事还有许多需要操办。本王就和礼部尚书宁大人商量去了。”
“皇叔慢走!”符瑾赶忙站了起来。
符昊天转身健步离去。
符瑾看着符昊天的背影,纹丝不动,?莫如深的冰眸犹如深渊,令人望不见底。
诶,太压抑了吧这。萧瑶仿若有所悟。
符瑾突然抱着萧瑶快步走向书案,坐下来后,便开始伏案疾书。萧瑶被他搁在腿上,看不到书案上的文字,不知他在写什么。
“噜——”突然符瑾旁边的书架整排向左移动,从后面闪出一位神秘蒙面人。
萧瑶吓了一跳,支楞起耳朵,警觉地瞪着这位玄衣劲装蒙面男子。
符瑾却淡定自如,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样。
蒙面男子走到符瑾书案前,跪地就拜:“参见陛下。”
符瑾依旧在书写,头也不抬:“平身。”
“是。”蒙面男子站起来问道,“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傍晚突然暴毙,”符瑾终于停下了笔,抬眸道,“或许是天意,到了快要算总帐的时侯。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蒙面男子凛声答道:“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胜在敌明我暗,倘若先发制人,或可出其不意致胜!”
“很好——”符瑾拿起方才写的一张纸,团成一团,扔给蒙面男子。
“去吧,依密旨行事。”
“是!”蒙面男子准确无误地接住团成一团的圣旨。
随后,没有半秒耽搁,蒙面男子原路返回。
萧瑶眼睁睁看着符瑾摁动了书案底下的机关,书架立刻关上了。
呀!这神秘男子究竟是谁?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怎么觉得有那么几分熟悉。
正兀自冥想出神,萧瑶突然觉得脖子被一个什么东西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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