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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后总算有了一丝凉意,街边的大排档串成一条火热的长龙,人声鼎沸直逼夜空,远比白天还要热闹。
俞子明在街上偶然碰见高中老同学,于是被拉出来聚会,七八个人围在圆桌旁,桌上一片狼藉,空酒瓶子七扭八歪的躺在脚边。
酒过三巡,康城酒劲儿上来,腾地站起身一脚蹬在俞子明的凳子边上,满脸通红的将脖子朝前一伸,眯着眼睛神神叨叨的说道:“诶,跟你们说个好玩的事儿!我昨个儿在网上看的,说是如果能拨通自己手机号的话,就能与其他世界的人建立联系,还可能问出你想要知晓的一切……”
“吹吧!信号塔还能架到地球外啊!丫喝多了吧,啥玩意儿都信!”一旁的李星忙拉着康城坐下。
康城被突然打断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胳膊一使劲挣脱李星,扯着嗓门喊道:“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是真的是假的啊!万一打通了呢!”
他说着踉跄着迈过椅子,从兜里掏出手机,指着李星大着舌头嚷嚷道:“老子要是拨通了,先帮你问问你啥时候死啊!”说着低头按着手机。
一旁人见李星脸色有些不好,急忙站起来打圆场,“听着挺有意思的,不然大家都试试,当玩了,打通了的话都问问,康城这货上辈子是不是个窜天猴,喝点酒就现原形要上天!”
众人一阵嬉笑,都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骗人,明明是正在通话中!”有女生怏怏不乐的撂了电话。
“会不会拨通是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才可以啊?”
“不然换个姿势?”一旁男生推开椅子像模像样的扎了个马步,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角落里一直不声不响的俞子明低着头,按下拨通键后将手机贴近耳朵,本以为会听到熟悉的机械女声,可没想到短暂的无声后却响起了等待接通的声音。
嘟,嘟……
他居然拨通了!
俞子明身子一颤,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声随着耳朵中的声音愈发强烈,僵硬的神色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坐在斜对面的尚洁第一个发现俞子明不对劲儿,她忍不住扬声道:“俞子明,你怎么了?”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俞子明的全神贯注,也就在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俞子明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舒缓了些许,心底却莫名有些失落。
他抬眼正对上尚洁关切的视线,眼看一桌人都将焦点投向他,顿时显得有些局促,踌躇着开口道:“我,我刚刚好像打通了,不过,应该是被对方挂了……”
“什么,怎么可能?”康城尖叫了一声,一把夺过俞子明的手机,翻了翻电话记录。
一旁的李星抻着脖子凑到跟前,看到那条通话记录忍不住说道:“诶,你换新号了,怎么都不说一声?我说怎么之前打你通讯录上的号码显示是空号,要不是正好撞见你,都联系不上你呢!”
俞子明眉头一皱,将手机抢了回来,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垂着脑袋低声道:“天晚了,我还得回家照顾我妈,你们慢慢吃。”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俞子明一走,康城便不屑的撇了撇嘴,扫向对面的几个女生,略带讽刺的道:“瞧瞧,比你们女生都着急回家!”
“人家那是孝顺!”
“依我看,就是一妈宝男!要不是他丫长了一张好看的小白脸,你能向着他说话?”
“你就是嫉妒!人家俞子明上学那会儿可比你聪明多了!”一旁的女生也跟着附和。
康城脸上挂不住,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也格外的冲,“聪明顶个屁用!现在还不踏马的就是个小店员!看他妈精心呵护的小花朵,哪比得上老子走南闯北出息……”
“行了!”尚洁只觉得那话刺耳得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打断康城,“就算他再不好,他也不会像你一样只会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一旁人不等康城愤而起身,便急忙用一杯酒堵住他的嘴巴。
耳旁你来我往的吵嚷声不断,尚洁远眺了下,却见俞子明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了。
2.预警
俞子明前不久刚换了新工作,在当地最大的一家书城里做了店员。这年头,电子书盛行,整个书城除了摆放各年级辅导书的书架之外,其他的都在接灰,平日里也没什么人。
书店就俞子明和秦鸿两个人看管,秦鸿负责前台,俞子明负责整理和打扫的工作,闲下来时就到二楼看书休息。
手机震动将伏案的俞子明从浅眠中惊醒,他迷糊间接起了电话,听筒里一道刺耳的女生尖叫瞬间如雷贯耳。
俞子明一个激灵坐直身子,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喂……你是谁?”
电话里隐约传来激烈又细碎的响动,俞子明努力的分辨着却还是听得不甚真切。嘈杂的背景音中突然传出一声发闷的巨响,惊得俞子明打了个哆嗦,呼吸猛地一滞。
良久一切归于沉寂,一阵脚步声临近,随后耳畔响起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
“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言罢便挂了电话。
半晌俞子明回过神来,急忙翻出通话记录,却见通话记录上的号码是十三位数字组成,可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前面十一位数字刚好是他的手机号,而后两位数字是24。
这只是巧合吗?
而且这串号码显示着未知,他尝试回拨也无法接通。
俞子明攥着手机,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瞬间流窜四肢百骸,他忽然想起几天前同学聚会上那通被挂断的电话。
会不会真如康城所说,他无意间拨通的电话,打破了另一个世界的空间壁垒?
那24是什么意思?序号?
不对,如果是序号的话,为什么没有前面其他数字?
如果不是序号又会是什么?
归属地?可来电显示的归属地号码都在前面,怎么会在后面?而且若真有归属地,手机会自动显示的……
算起来,他今年过完生日刚好24周岁,难道和这有关联?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被一阵敲桌子的声响骇了一跳,一抬头见秦鸿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
“瞧把你吓得那个德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秦鸿揶揄的笑道。
秦鸿的出现让身周的空气回暖了一些,俞子明惊*未定的站起身,脸色还有些发白,却是一本正经的低声道:“没有,刚接了个奇怪的电话。”
“多奇怪?和我说说啊!”秦鸿手臂搭在俞子明的肩膀上,脸上透出兴奋。
俞子明皱眉将他的手臂推开,整理了下褶皱的衣领,沉吟片刻才将那通诡异的来电说给他听。
“这有啥好奇怪的!现在网络虚拟拨号不都那样嘛,你看现在通知短信都是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号码,也打不通啊!”秦鸿不以为意的说道。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俞子明脸上仍有些凝重,“而且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电话里的声音很像打斗的声音,还有一声巨响,不知道是什么声音……”
“妈呀,难不成你还接了个现场电台啊?”
俞子明听着秦鸿口中刺耳的字眼,心头猛地一跳。
“诶,你还真别说,虽说有点扯,但万一真串台了呢!”秦鸿半开玩笑的咧了咧嘴,“最近可得盯着点新闻!”
他说着低头凑近俞子明,故作深沉的哑声道:“说不定,这还是个预警……”
俞子明脖颈后汗毛缓慢的抬头,落进了秦鸿的眼底,让他终于憋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出声来,“我说你还真信啊!”
这时店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阵脚步声临近,秦鸿头也不抬的喊了声:“打烊了啊!”
“不好意思,我想问问这儿还有没有一年级数学的课课练卷子啊?”
俞子明只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来人,那张明丽熟悉的面容瞬间扫光他瞳孔里的阴霾。
尚洁略显惊讶的瞪大眼睛,“俞子明?”
秦鸿挑了挑眉看向俞子明,“你认识啊?”
俞子明应了声便从收银台后转出来,“你跟我来吧。”
尚洁跟在俞子明身后,忍不住说道:“我听康城他们说你做了店员,没想到是在这儿啊?”她说着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儿看起来还不错。”
俞子明从架子上抽出一本练习册地给她,“你要的是这个吧?”
尚洁接过来脸上露出笑意,“对,就是这个!我小外甥女练习册丢了,我跑了附近好几个书店都没有,幸亏这里有……”她说着抬起头,却见俞子明正在认真的整理剩下的册子,仿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尚洁顿感失落的垂下眼帘,后面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拿着册子去收银台付款。
等尚洁一走,秦鸿回头见俞子明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扬声问了句:“出去喝一杯不?”
“不了,我得早点回家。”
“俞子明,你怕不是要和你妈过一辈子吧?”秦鸿撇了撇嘴,“不是我说你,你给你妈找一老伴儿不就得了么,省得你一个人苦哈哈的伺候她……”
话音未落,便见俞子明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秦鸿双手一举秒怂,“得,当我没说!”
3.跟踪
尚洁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不过是像平日一般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竟*使神差的走到了书城的门口。
秦鸿一搭眼便认出了推门而入的尚洁,微微一笑道:“你来找俞子明么?”
尚洁脸上浮上几不可见的微红,急忙摇摇头:“不是,我就是随便看看。工具类书在哪里?”
“楼上!”
二楼的布置比一楼要清爽得多,空间也显得宽敞了许多,靠近窗边的位置上还摆了一排桌椅,分散着坐着几个伏案阅读的年轻人,其中就包括俞子明一个。
尚洁走到他跟前时才发现他一手拄着头,书放在面前,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似乎是感受到身旁有动静,俞子明敏锐的睁开眼睛,当看到尚洁时显得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想买本书。”她注意到俞子明眼下疲惫的深色,“你没休息好么?”
俞子明垂下眼帘。自他昨日接了那通电话后,便再也睡不好觉了,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那通诡异的来电。
他询问了通信运营商,客服说可能是虚拟拨号,无法查询,而且虚拟拨号有些是可以设置号码的,如果是刻意设置的号码,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整他呢?
俞子明后来还找了许多资料看,结果也是一无所获,好在最近没再接到那通神秘的来电,或许之前都是他想太多了。
“嗯。”他揉了揉额角,淡淡的应了声。
尚洁瞄见他压在书下,露出一角写着字的纸,于是好奇的伸手拉出半截,问道:“这是什么?”
俞子明合上书,将整张纸完整的暴露于眼前,只见那上面写着两串电话号码,一条是正常的号码,另一条是在这串号码后多了个24,旁边还随手标记了些内容。
“哦,那天聚会我拨通电话之后一段时间又接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我一直在琢磨它们之间的联系。”
尚洁托着下巴,嘴巴嘟起,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眼睛亮了亮扬声道:“诶,你看,你这上面不是标注了你接到电话的时间是7月24日晚19点嘛,那这串电话号码后面的24是不是就是对应的时间呢?”
俞子明一愣,他之前只是往复杂的情况上想,却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