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于网络
行长办公室里，只要站在大片的落地窗前，就可以将淮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阳光的光线将他整个人轮廓都衬的重了几分，看起来有些凌厉，脸色冰寒冷漠，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耀眼夺目的。
常恬在办公室门口踌躇了许久，最终以烈士断腕，视死如归般的精神走了进去。
陆言朝她睇过去的目光，有着明显的审视和端详。
常恬被他这种目光看得头皮有些发麻，不敢对视，只好盯着他放在桌子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看，硬着头皮声音谄媚，“陆行……”
“免谈。”
“……”常恬这下忍不住抬头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陆言冷冷笑了声，“你要是为了这次的城中村拆迁款，就死了这条心。”
常恬讪笑着，“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不然你来做什么？气死我？”
“这个……”常恬组织下语言，“我这两天为了跑城中村拆迁款的事跑上跑下腿都快跑断了，可是我没有任何人际关系，他们都不愿意存入我们S行啊，所以……这个月的存款任务，能不能少一点啊？”
“做梦！”
虽然长着一张如诗如画般的脸蛋，可惜陆言两片姣好的嘴唇里吐出的是这样无情的两个字。
“陆行……”常恬这下绷不住了，“看在我们是高中校友大学校友的份上，在这个岗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份上，就不能减免那么一丢丢么？”
“你努力了这么久，但凡有点儿天赋，也该有些成功的迹象了。”陆言扯了扯嘴角，薄唇轻启，“这个月的存款任务还是倒数第一，你心里没点数？”
“我……”
“每个部门都给了礼品限额，为什么不去摸索一下客户对礼品的需求？”他的声音急缓适度，言辞严厉，听在常恬耳里却让她汗毛直立。
“……”常恬还想要垂死挣扎一番，“我已经送了油啊纸巾啊洗洁精啊……”
呲——
陆言打心底里从鼻腔发出一丝嘲讽的声音。
常恬恼羞成怒了，“陆行，我觉得这样很不公平。为什么别的部门存款任务都是一同平分，到了我们营业部就是个人承担！”
“任务轮流转而已。”陆言双手好整以暇地交握，目光幽深地直视常恬，“我的时间很宝贵，还有事么？是不是还想商讨一下下个月的任务？”
“没有了，谢谢陆行！”
常恬二话不说，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外走，她算是死心了。
“等下。”
难道是陆言良心发现了？
常恬惊喜地想，脸上又带了笑，充满讨好地回了头。
“下次记得进门前先敲门。”陆言重新埋头在看报表，头也没抬，“出去把门带上。”
“……”
去死吧陆言！
*
“我怀疑他在针对我！”
回到营业部，常恬颓然地坐在柜台前，同临窗的同事钟意大吐苦水，“明明上个月贷款部的任务每人是万，怎么到了我们营业部就是万了。”
钟意正在练习点钞券，头也不抬，好心提醒她，“你终于发现他针对你了？”
常恬愣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不，不就是以前大学时他是学生会长，而我是他手下的助理……”
钟意翻了个白眼，打断她的话，“是啊，你只是学校风云人物学生会长的小助理而已！”
“这份殊荣给你你要不要啊！”提到以前在学生会打工常恬就来气，“我从未遇到比他更难伺候的人了……什么‘不许穿蓝色的衣服，因为我对蓝色过敏’，什么‘从今天起你是摩羯座了，因为射手座与我不合’……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可你每天还不是准时去学生会报道，这叫痛并快乐着！”
常恬苦闷地叹了口气。
毕竟都过去好几年了。
再次相遇，他还是上司，而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银行小柜员。
那段悲惨的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因为某些原因，她擅自罢工了。
现在想想，陆言肯定是来公报私仇的。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愤愤不平说，“可是也不用记仇这么久吧……你都不知道昨天在大会上，他都只差没点名道姓指着我说‘大家快来群嘲这个倒数第一名’，真是好恶劣！”
“哎，其实也挺难为你的。”钟意这才瞥了她一眼，露出关爱的眼神，“我们营业部，好像只有你任务没达标了！”
常恬试图给自己开脱，“我对淮城人生地不熟……”
“有时候你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别难过，偶尔你是对的，你能力真的有问题。”
常恬不置可否。
与其腆着一张老脸去求陆言，倒不如自己找找突破口。
这样一来，再也不用看他的臭脸了！
常恬将水杯把手紧握在手里，瞬间充满斗志，“我要去打听打听，陆言是用什么样的手段将城中村拿下的！”
钟意：“你这一天天的，完全就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
常恬：！！！
有了想法，就要赶紧实践。
然而当常恬在一众同事之间问了个遍，得到了各自不一的答案后，她又极其颓废的回到了座位上。
钟意推了推她：“怎么了，一副晚娘脸。”
常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恨恨地说，“他们说，想要成功，就要有陆言的脸、陆言的背景、陆言的人脉、陆言的手腕……就不能有一个人该有的答案么！”
“我觉得他们也没说错呀……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陆行？”
“你让我亲自找陆言去问？”常恬倏地睁大眼睛，像看*一样地看着钟意，“我情愿去跟灭绝师太下棋。”
钟意耸了耸肩，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连这道坎都迈不过去，怎么踏足社会。要记住，社畜的世界里，低声下气是一种生存手段。”
常恬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了。
因她话糙理不糙的话虎躯一震。
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五点半一到，大家便纷纷作鸟兽散，不出五分钟，办公室里只剩下一股股青烟，和磨磨蹭蹭等人都走光的常恬。
已经入秋了，窗外的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整个三十层冷冷清清，唯独行长办公室里灯光闪烁，想必，陆言也还在加班。
她探头探脑地在走廊上张望，小心翼翼地朝行长办公室那边去。
将办公室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附耳靠在听听动静先。
殊不知，陆言已然悄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
“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偷窥？”
MD！吓死老娘了！
常恬捂着受惊的小心脏，硬着头皮转身故作镇定，“陆行。”
陆言扯扯嘴角，竟什么也没说推门就进去了。
等常恬跟着走进去，陆言已经坐到办公桌前，冷冷问，“什么事？”
常恬清了清嗓子：“这不是来向您虚心请教了嘛……”
陆言挑了挑眉：“嗯？”
“您在大会上不是常说，欢迎全体员工主动向您咨询指导，您一定巨细无遗毫无保留……那陆行，这次的城中村，您是怎么获取成功的呢？”
陆言沉默了一会，随后阴测测看着她：“去城中村问了？”
“没有。”常恬诚实摇头。
“和村民聊过？”
“也没有。”
“了解他们的需求？”
“……”
实在无力招架陆言直逼灵*的三连问，常恬举手投降：“您有话直说。”
陆言只是稍稍侧头，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无可奉告。”
常恬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算了，我不想跟脑袋长在肩膀上的人多交流。”
常恬差点没晕厥：“你这是在人生攻击。”
陆言浓眉蹙紧，语气满是不耐：“今天中午在办公室说的还不够清楚？”
他绷着英俊的过分的脸，姿态依然非常高贵冷艳。
常恬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主动示好，她堆着笑，“陆行，就是因为不够清楚，才来向您请教来着……”
闻言，陆言冷笑一声。
“那我去城中村了解一下情况后有不懂的再来问您？”
陆言依旧不为所动，他甚至直接用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表达着对常恬这个回答的不屑。
这举动成功的激怒了常恬。
她的表情显然气的快要升天了。
然而常恬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看着陆言。
双眸带着熊熊烈火的那种。
常恬在内心暗暗发誓，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翻身做主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要打爆陆言的狗头。
忽然，在这个想法刚刚落定的那一秒，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带在远方的天际，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一切来发生的那么突然，只听一声巨大的嘭响，眼前那个时刻保持着高贵冷艳的陆言，也在这一瞬，居然，不见了！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
办公座椅上，本该是陆言坐着的地方，莫名出现了一只皮毛呈灰色，有着黑玛瑙似的眼睛，软萌到不行的小兔子。
小兔子……它，说，说话了！
2、一切可能是梦。
在连喝了三大杯温水，原地打转了无数个圈，抖抖索索拿出手机准备报警又放下，又拿起又放下这样无数个循环之后。
忍住了想放声大吼揪头发的念头，常恬麻木地，被迫地，冷静了下来，终于接受了这个荒谬的事实。
“你对我做了什么！”
面前的小兔子玛瑙似的黑眼珠眼神呆滞，张着的三瓣嘴唇迟迟没有合拢，小小的鼻子两旁长着几根翘翘的胡须，因着说话的弧度，胡须还会轻微摆动。
显然，它也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哈，搞笑！”
她做了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跟她说话的是一只兔子。
不过，这刻薄的语气和自大的口气似曾相识。
像！
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
常恬深吸一口气，试探性问，“陆，陆言？”
小兔子小嘴一抿，小爪子防备地在胸前一并，顿时严肃了起来，“我警告你，不要对我乱来。”
呵呵。
常恬差点被他气笑了。
难不成自己对着内心的祈祷被老天爷听见，看她可怜给实现了？
先不论陆言为什么会变成小兔子，这件事发生就很荒谬很扯淡。
不过，她现在满脑子大写加粗的‘陆言变成小兔子’夹杂着‘哈哈辣鸡，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的兴奋。
特别是陆言从高岭之花突然变成了外形温顺可爱的小兔子，这种巨大的反差萌，正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她的五感。
兔子尾部有一条又短又小的尾巴，俗话说兔子的尾巴越短，代表这只兔子越温顺。
可眼前的小兔子明显不是。
常恬趁机捏了把它胖胖的小脸，惹的它那毛绒绒的身体霎时炸毛起来。
“快把我变回去！”
呵，变回去？
想都不要想。
常恬把脸凑近小兔子，面目扭曲，双眸却透着无辜，“哎哟，这可怎么办呢陆行？！”
小兔子瞪着可爱的圆眼，表情先从不可置信到深思再到冷静，看样子情绪调整的很迅速，果然很陆言。
“想不到你这么没用，还好意思对我动手动脚？！”
小爪子从戒备的姿势变成了环胸肆意的姿态，小兔子恢复了陆言的本色，对常恬一顿嘲讽。
好家伙。
常恬差点被他噎到背过气。
“我怎么可能没用……谁，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不知所措好吧。”常恬凶巴巴还击，“你刚刚还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现在忽然变成了小兔子，用正常逻辑去思考，我没打电话给UFO研究协会已经很不错了。”
小兔子两只迷你爪子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不得不承认：这一切确实很荒谬。
他逼近她，“因为这次的任务事件你在伺机抱负，所以把我变成这样？”
我才不像你这种阴险小人！
常恬轻易地被惹怒了。
“我要有这种能力，我还需要做打工人？！”
“呐，我好心给你分析一下……不外乎几种可能：第一，你对我的苛刻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将你变成兔子惩罚你。第二，你有没有接触到什么神秘人或者神秘的事物将你变成这样。第三……第三嘛，做坏事做多了被人诅咒变成兔子。”
陆言垂眸望着自己的小爪子，沉下气，认真将她的话捋了一遍后，伸出小爪子，要摸她的额头，“你还好吗？脑子没事吧？”
“……”常恬夹住他的爪子，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都变成兔子了，还有什么是能解释得通的？”
他抬了头，诚实道，“确实。”
小兔子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扫视。
虽然这一切真的很荒谬又扯淡，但他现在，的的确确变成了软弱无力的兔子。
这让一贯雷厉风行的他，人生第二次感到了挫败。
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
两人眼神突然交汇。
小兔子耸拉着大眼，变深的双眼皮间暗藏忧郁，一副失*落魄的可怜样。
不发出冷嘲热讽的陆言语调时，小兔子看上去无比的无辜乖巧。
要不是常恬掐了自己大腿两下，这会儿恐怕已经趴在地上柔声细语哄“小可爱别伤心”了。
“咳咳咳……”常恬站起身，叉着手，冷酷无情地昂起下巴，“所以，不是我不把你变回去，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闻言，小兔子盘腿坐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任务减去一百万。”
啊……无论怎么看都好可爱呀！
常恬只觉得心一点一点在融化，绝不是因为听到了他说的话。
又听他说，“但你必须马路边营销。”
这话不意外地又把她气了个够呛。
她提醒他，“你现在可一只兔子！”
“嗯。”他也提醒她，“说不定这是梦。”
“是真的。”常恬严谨地纠正，“就是因为你平时太苛刻了，人神共愤，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小兔子看了常恬一眼，最后竟然点了点头，但语气竟然已然十分平静，“是么？！”
他笑了笑，然后一字一顿慢条斯理道，“虽然考进银行在亲属眼里相当于拥有一份铁饭碗，可在这个行业里，一切要靠能力说话。这次城中村拆迁款名单下来，全银行上上下下首先找有没有认识的熟人，一个个打电话联系，然后是亲自登门拜访。你呢？”
“营业部的小张一次偶然去水果店买水果，不厌其烦的同老板一一介绍我们S行的利息和福利最终拉来每年一百多万的定期，甚至自掏腰包逢年过节上门拜访送礼品，自此稳定了一个客户，你呢？”
“许多事情若我说一下，你依葫芦找瓢动一下，这样有意义么？是你自始至终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一名银行员工。你以为的银行职员，就是坐在窗口简简单单办一些存取款业务然后轻轻松松下班回家就可以了？”
陆言的语气不仅玩味，还带了点隐隐的嘲讽。
虽然此时他变成了一只小兔子，需要抬起下巴看着她，可明明她是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却觉得面对他依旧是仰视。
令她无地自容。
这样一番话，像是迎头一棒，狠狠地打在常恬的脸上。
毛绒绒的兔子脸后，隐隐呈现出陆言严肃的面孔，浑身又有那股压人的气势，常恬也一时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地垂着头，咬唇在沉思着什么。
所以，这就是他一直对自己苛刻的原因吗？
其实他一直都有暗示自己，是因为她太不思进取了，并没有想到这个层次来……
这么想着，常恬内心忽而涌出陆言人其实还不错的想法，虽然嘴巴*了一些，但出发点是好的。
然而心头这个‘好’字才闪出，诡异的一幕在这一瞬又发生了。
只见——
原本好端端蹲在椅子上的小兔子突然不见了，然后，像是电影慢镜头一样，常恬眼睁睁地看着陆言的腹肌一点一点露出来，继而还有腰线、人鱼线以及所有她不该看的……
“啊！！！！”
整个办公室里回荡着常恬的尖叫声。
陆言也在足足愣了十秒钟之后，淡定地伸手捡起了滑落在地的衣裳。
白皙的脸上因为这出突发事件有些潮红，让他整张脸在平日的高冷之外多了点妖冶。
接着，是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常恬直接夺门而出落荒而逃了。
3、同学聚会。
“哎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
“今天早上陆行脸色好差，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臭！”
“陆行哪天表情不臭？”
“你可以试试有什么不同。”
“这样跟找虐有什么区别？！”
午休时间，其他人除了在后台整理票据外没有别的事，便聚在一起聊天。
常恬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听着同事们叽叽喳喳的对话，神情有些呆滞。
昨晚发生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里回放不断，手里的钥匙挂件也在她手中被蹂躏成一团。
已经看了五十七次了，小兔子挂件安安静静的躺在手中，没有半分动静。
真的一模一样啊……
陆言变成兔子后的模样，与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侏儒兔挂件毫无二致。
就连耳朵上那一勾用错的白色毛线，都精准无误的呈现在陆言兔灰中带一丢丢白的耳朵上。
这钥匙挂件，是她曾经花了三个晚上熬夜制作完成，原本是用来送人的，却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从此她就随身带着，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傻。
难道侏儒兔挂件与昨晚发生的事有关联？
或者是梦？
因为最近压力大出现了幻觉？
常恬摇了摇头，安慰着自己不要想太多。
可是理智一直在折磨着她，导致她上午办业务有些萎靡不振，险些办错。
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听的时候，同事们似乎都约好了般集体噤声了。
常恬抬头，才发现陆言开了密码门，正朝大办公区走来。
他穿了一件黑色定制西装，身高腿长，面容冷峻，下颌线的线条性感，轮廓分明。
常恬的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想起昨晚最后看见的一幕，她的脸不可遏制的红了红。
“啪”地一下，一叠票据材料被丢到了常恬的办公桌上，也啪飞了她脑中那不可描述的画面。
“陆行？”
常恬被吓了一跳，始作俑者陆言就站在她办公桌前，高大的身躯一下子遮住了全部的阳光。
陆言手指轻轻点了下那叠材料，“这里都是有问题的票据。”
“啊？”常恬下意识地抬头，“这些不都是风险部做的吗？”
“正因为你们柜台没有及时核对导致风险部任务加重……”陆言面无表情地说。
“那天主管休假，虽然是我核对的，但我都有仔细检查……”常恬随意地翻了几张，发现票面上的印章都不是自己的，顿时心生不满，“这些都不是我……”
“明天的集体营销你可以不用去。”
闻言，常恬不由得大吃一惊。
什么时候陆言这么体贴下属了？
每周的集体营销，不是去广场找跳舞的大爷大妈们一个个介绍理财产品，就是去各个单位推荐办理ETC业务。
虽然有奖励，相反的也有惩罚啊。
“好的，没问题。”常恬喜笑颜开。
坐在办公室里核对票据而已，多好的差事儿啊！
可是，如果是以前，没等常恬回答陆言就离开了，然而今天的陆言又在她的办公桌前多逗留了一会儿。
“今晚你去么？”
常恬愣了愣。
半天才意识过来陆言说的是今晚大学的学生会成员聚会。
介于当年都是大学校友，大部分小有成就，算是个人脉圈子，说不定能拉来存款，常恬也就答应了。
“我去啊。”
不过，陆言好像一向很少参加这类聚会。
他问这个做什么？
“你是需要我带什么东西给哪个校友么？”
“不用，我去。”陆言说完，并没有离开，只是盯着常恬看了一眼。
常恬被这一眼看的有些毛骨悚然，难道，他要开口说关于昨晚的事了？
他会不会为了封住她的口把她派到偏远的分行去？！
她有些惴惴不安。
然而陆言眸色沉静，他垂下睫毛在阳光轻轻颤动，在眼下留下扇形的阴影，“票据一定要看仔细。”
说完，也不等常恬反应，陆言就转身离开了。
“……”
常恬僵硬地扭转回头，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有种惊悚的感觉陡然从脚底一路蔓延全身。
周围的同事们也看呆了。
陆行这是怎么了？
是受到了什么毁灭性的刺激突然人格丧失？
还是良心大发知道关怀下属了？
可不管怎么说，常恬内心还是充满了感动。
既然他不打算提及昨晚的事，那她也就将这事烂在心底好了，毕竟这事发生的太过于诡异，正常人都难以接受。
陆言也不想被当做外星人解剖围观吧。
仔细想想，她还赚了，看到了同事们梦寐以求一直想看的陆言的腹肌。
她用非常抱歉而内疚的眼神望着陆言的背影，心想，以后再也不背后说陆言坏话了，自己真是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
他堂堂一个S行的行长，日理万机，哪来那么多闲心思针对自己。
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这么想着，常恬心下豁然开朗。
虽然票据厚厚一叠，但常恬还是美滋滋地一张一张认真核对。
“怎么风险部今天下午团建烧烤去了。”
“陆行给的福利太好了吧。”
常恬好不容易忙里偷闲上个厕所。
却听到隔间外传来这样的对话。
妈蛋的。
陆言我与你不共戴天！
*
“常小姐，要设防了，还不下班吗？”
忙的昏天暗地的常恬从票据中抬头，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快要临近聚会的时间。
“好的，这就走了。”
常恬跟保安挥手拜拜，火速地收拾整理好票据，一路小跑到银行大楼门前。
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她伸手拦计程车。
叭、叭——
一辆在不远处等候已久的轿车这会儿缓缓行驶过了，按着喇叭。
她望过去，这不是陆言的车么。
车窗落下，男人侧脸线条冷峻，常恬愣了愣，“额，陆行……”
“上车！”
陆言不冷不淡的说。
本还想忸怩拒绝一番，但一想到陆言的恶行，常恬没多想的弯身坐进去。
陆言的黑色大G空间宽敞舒适，常恬不得不感慨有钱真好。
虽然恶劣自大又*舌，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陆言这个人，真是干什么都很出色。
“票据核对完了？”
在常恬准备如何开场白时，已经听到他声音沉铸的先开口。
他的声音带了微凉的质感，又有种若即若离的意味，每次都让人捉摸不透他语气里的情绪。
想到下午听到的对话，又本能地觉得如果老实回答没完，这厮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权衡之下她最终撒了个谎，“完了完了！”
陆言沉默不语，似在琢磨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看完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只想口吐芬芳可以吗？
可谁叫人家是行长呢！
常恬咬了咬牙，终是决定出卖自己的灵*：“陆行您作为一个行长，每天那么忙碌还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做部门主管该做的事，真是给了我全新的视角和锻炼，能让我在未来的工作中受益匪浅，我一定整理好，不辜负您的一片苦心！”
“你根本没整理完。”可惜陆言一针见血且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常恬的谎话，“聚会结束了回去加班，做完为止。”
常恬：？？？
我特么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常恬和陆言到的时候，其余校友早已热火朝天地聊开了。
众人见了陆言这位稀客，赶紧把他迎进来，和在学校时一样，陆言不论出现在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群焦点。
“陆行来了！”
“可真是稀奇啊，每年聚会邀请你你都不来，今年怎么来了。”
陆言面无表情简言意骇说：“拉存款。”
众人：……
不比陆言，常恬并非众人的焦点。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陆言，他不都是几千万的大存款才出面的么。
难不成在座的校友有一夜暴富的人？
哎，又一比存款飞了。
她愤愤不平地找个空位置坐下，这时，有人跟着坐在了她身侧。
“常恬，好久不见。”
来人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头发有些自然卷，眉目清秀，笑起来很是温和。
“你是……”常恬想了半天，终于和记忆中的人重叠，“卫学长？”
卫准递给她一杯柠檬水，挑眉一笑，“听说你在S行？陆言是你的上级？”
“是啊。”常恬撇了撇嘴。
卫准是当时学生会组织部部长，与陆言同一年级。
“原来如此啊。”
常恬有些惊讶：“怎么了？”
卫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包围着的陆言：“因为童沁回国了。”
常恬这才恍然大悟过来。
“童沁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常恬后知后觉地回头，才看到了童沁。
她正站在门口，迎接着众人热情的问候。
童沁人长的漂亮，身材玲珑有致，又是学霸，在大学时追求者就数不胜数，妥妥女神级别的人物。
只是女神并没有和曾经的共事者唠嗑很久，她穿过人群，朝常恬直接走来。
4、再次变身。
“常恬，你也来了啊。”
常恬下意识站起来，“是，是的。”
说完就尴尬起来。
印象中，虽然同在学生会共事，但好像和童沁仅仅是擦肩而过的点头之交，远没有刚刚她喊她那般熟络。
常恬左顾右盼看了看，发现陆言还坐在一边，并没有动作，只是安静地看向这里。
这家伙，明明是为了童沁来参加聚会的，关键时刻还玩起了羞涩少年play？
话说当年在大学校园里，童沁和陆言男才女貌，又势均力敌，是众人心目中一直磕的CP。
一个是学生会会长，一个是学生会副会长，童沁前脚出国深造，陆言后脚就跟着去了。
况且陆言今日一反常态来参加聚会，不是为了童沁，又是为了什么。
“你，你回国了啊，在哪高就啊？”常恬只能硬着头皮尬聊。
“嗯！”童沁撩了撩头发，有意无意地朝陆言的方向瞟了一眼，微微一笑，“准备自己开工作室了。”
“哦哦。”
面对本就没有多少交集的人，常恬只能把天聊死了。
倒是旁边有人问：“什么工作室啊？将来的大老板，分享一下你的创业经验啊！”
一众人也忙着附和。
“CFA培训机构。”童沁笑的优雅万分：“我刚回国，还不知道国内这方面的情况，常恬，说一说金融行业的行情吧，有什么经验之谈么？”
经验之谈？
投资理财……她一个才毕业刚入职的职场菜鸟能有什么经验？！
见童沁总是有意无意朝陆言投去目光，常恬终于明白了。
即使在国外深造归国，童大美女在陆言面前还是矜持的。
这是希望自己牵线搭桥啊。
常恬了然于心，微笑说，“让我这种小菜鸟分享经验肯定不如让我们的学霸分享来的强啊，陆行现在是我的上司，而且是金融系硕士。陆行，不如你说一说？分享分享？”
“很好，不错，就是容易费头发。”陆言的声音平平淡淡，一点也不热情，他看了一眼童沁，“我看你头发也不是太多，多买些生发液备着吧。”
常恬：……
童沁：……
在场众人：……
陆言，你才是名副其实的聊天终结者。
活该单身这么久！
童沁扯了扯嘴角，牵出一抹笑容来，她缓缓走向陆言，“陆行，以你的权力，看在我们是校友又共事过的份上，贷款的话，手续材料可以简约一些么？”
陆言神情莫名其妙地凝固了那么一瞬间，随后面无表情，“没有十年脑血栓，恐怕说不出这话。
没有料到这个结果的童沁愣了愣，她有一些尴尬地又撩了撩头发：“是我不懂事了。”
贷款分为很多种，一切却都得按照正常程序来，这是作为银行职员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有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童沁只是抛出熟人之间毫无顾忌、畅所欲言的话题，陆言却根本无心去接。
童沁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很快恢复优雅的姿态，声音格外柔软的招呼陆言坐下：“正好有事问你呢。”
陆言一次也没有主动说过话，一直是童沁问，他就简单地回答几个字。
于是周遭的人听着童沁从利息问到理财，从抵押问到质押，而陆言始终对待公事一般的回答，谈不上热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而另一桌的常恬和卫准两人却相谈甚欢，聊着大学时期的往事，时不时发出低笑。
“他们在聊什么，好开心的样子。”
童沁话锋一转，突然看向另一桌的两人，众人也将视线转移到了他们那里。
见状，卫准大方的笑了笑，文质彬彬回道：“正聊到那一次友好访问联谊学校，大家到处借衬衫西裤的事。”
童沁的神情有些尴尬，因为那一次她精心打扮只为了站在陆言身边称的俩人更相配，没想到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不慎崴了脚掉进水池里，本想着站得最近的陆言会不顾一切来救自己，最后跳下水的，却是他人。
而常恬脸色维持着镇定，心绪不禁也飘到了那一天。
那天本来她是可以不去的，陆言这厮非得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导致昏昏沉沉的她打开衣柜随手拿了离的最近的衣服。
等到了学生会办公室才发现，那天穿的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上衣裤子同紫色系。
窘迫的快要钻进地底的时候，这厮还不忘发挥*舌功——
“今天是对友好学校进行交流访问，你穿成这样……我们是要去麻辣烫座谈么？！”
“你打扮成这样，是对这个世界不满么？”
回想到这里，常恬朝着陆言撇了撇嘴。
陆言黑眸睨了过来，脸上是常年不变的严肃表情，他快步走到常恬跟前，“走了。”
常恬对站在自己面前的陆言目瞪口呆，“陆行，你要走就走啊，你是行长，没必要向我……汇报吧……”
陆言瞟了常恬一眼，“我是让你走。”
常恬有些不高兴。
她还没有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拉存款呢。
“我，我我还有事儿呢。”
“我送你。”
“我可以自己打车啊，而且你家和我家是两个方向好吗？”
“我回银行，顺便送你一起回银行。”
常恬很茫然：“我回银行干什么？”
“你忘了？”陆言微微一笑，“加班。不然，你想集体营销？”
常恬只想将手里的柠檬汁泼他脸上。
不情不愿地同一众校友打招呼道别后，常恬起身走向店门。
“陆行，好不容易聚一聚，不坐坐再走么？”
一只手挽上正要转身的陆言的胳膊，声音温柔的问。
陆言眸色平平的看过去，将童沁挽在胳膊上的手拂开，漠漠地摇着头拒绝：“不了。”
留给童沁的，只有冷硬的背影。
*
秋风瑟瑟的大马路边，常恬踢了踢石墩子，满腔都是抱怨：“都快八点了，加什么班？！”
“美女在侧，还要加班，不解风情的单身狗！”
“辣鸡上司，毁我青春……”
随后出门的陆言正站在她身后，听到她叽里呱啦的嘀咕，好看的眉皱着，一脸的兴师问罪：“怎么？有意见？”
常恬一愣，赶紧眉开眼笑，“哪能呢，即便是下班时间，陆行您都心系工作，其敬业精神真是令我钦佩。”
陆言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这次聚会收获如何？”
常恬小声嘀咕道：“就那样吧……”
校友A找她做贷款担保再三保证一定会按期还款，校友B问能不能修改征信，校友C想要利息最低……
她还没开口提存款的事，一堆问题就接踵而来，甚至打上了感情牌，令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陆言瞥了她一眼，嘴角溢出轻讽的笑容来：“你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一些跟得了大病似的的问题就把你难住，以后要是你七大姑八大姨来问相同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这样犹豫不决？”
常恬有些目瞪口呆：“你……”
“校友A既不是公务员也不在事业单位，你怎么给他担保，用自己的职位？个人征信是要上人行的，系统自动录入更新，我们银行系统下到保安，上到行长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检查个人征信，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修改。各银行的贷款利率都是在央行贷款基准利率的基础上，进行上下浮动调整的，校友C的资质几乎是差级，他能不能贷款下来还是个问题，心里没点数？”
常恬内心无比的诧异，竟然不知他什么时候听到了这些对话，还如此了如指掌。
她不免疑惑问：“难不成你在我身上装了个窃听器？”
闻言，陆言意味深长地打量她一番，轻蔑道：“因为之前他们主动联系过我，这种脑残问题直接拒绝还需要多考虑么？人家减肥减腰减xx，为什么你非要从脑细胞开始？”
常恬一时噎住，可是她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她也挺烦这样的自己，担心这担心那的，想的也太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又怕伤害到他人，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又不好意思开口。
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有时候这样反而更容易失去想维护的初衷。
暗暗自我反省片刻，却听陆言又说：“卫准又找你帮什么忙？”
“啊？”常恬不解地看向他。
陆言双手抄在裤子口袋立身在那，似漫不经心问：“他这么热情，是找你贷款？还是要低利息？还是要担保？”
倏地，常恬有些上火，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每个咬字都特别重：“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陆言内双的黑眸眯了起来，眉间尽是深沉。
隔着有段距离，常恬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冷凛。
她心想，即便大学的时候两人很不对盘，但陆言心胸未免也太狭隘了，到现在都还在记仇，真的实在太过分了。
然而，当这样的想法甫一涌出后，奇怪的一幕又发生了。
眼前长身而立的陆言，嘭地一下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摊他方才穿在身上的西装，而西装的中央，正蹲着一只眼眸呆滞的灰色兔子。
第五章。
小兔子一脸严肃，骨碌碌的圆眼珠正瞪着常恬，“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还好包包大而使用，为了不引起慌乱，常恬赶紧将陆言的衣服一骨碌装进包里，顺带着也将陆言兔放进包里。
毛绒绒的手感那么真实，她低喃着，“原来这……真的不是梦啊！”
静谧的街道上，车依次缓缓滑过；老头坐在树下藤椅上，和小卖部俏模样的大妈以夕阳红的方式打情骂俏；下晚自习的学生们穿着校服一脸稚气匆匆地沿着路边走过；树叶沉默地摆动，发出齐刷刷的声音，那声音真让人心动。
常恬从街景中回神，再次垂头望着陆言兔，“你现在的外貌不适合皱眉头。”
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外形，却做着陆言标志性的动作，多少有些令人精分。
陆言兔沉默了片刻，就在常恬以为又是她错觉的时候，他开了口，“从这个角度看你，你的双下巴露出来了。”
常恬好想冲他大声喊：你大爷的我有双下巴我自豪！可是她不能！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她着实不能对他怎么样。
一人一兔四目对阵一番后，常恬首当其冲败下阵来，主要是陆言的气场实在是太大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刚才你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看看现在时间是几点。”小兔子面色沉静打断她的话。
“7点53分。”常恬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说。
“或许跟时间有关。”陆言，哦不，小兔子双手环胸严肃道，“昨晚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如果假设成立，每天晚上7点到8点之间我会变成兔子。”
常恬疑惑：“然后呢？”
小兔子眉头一沉，“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常恬怒了，“你一天不奚落我会死吗？”
小兔子很陆言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本能而已。对不美好的人事物不怼一下睡不着。”
“……”常恬咬牙切齿，“您接着说！”
小兔子很陆言的挑眉说：“这段期间内你必须帮我打掩护，另外想办法找出变回原样的办法。”
常恬格外不情愿，想开口反驳。就听见一句阴恻恻地怀疑：“两次变身你都在场，我很难不怀疑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常恬刚想反驳，想起自己两次对陆言的腹诽，内心也有点惊疑，抬起头正撞上陆言怀疑的眼神，闭嘴了。
从窘迫中平复冷静下来的陆言不忘数落一番，“你是猪么？那么早就睡，养肉？”
这次，常恬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她伸出手掌蹂躏着小兔子毛绒绒的头顶，惹的它一改端正肆意的坐姿，此刻在包袋里东倒西歪，胖嘟嘟的身子被挤压成各种姿势。
“哎哟，陆行，我只是在包里找一找家里的钥匙有没有拿，不小心碰到你了而已。”
“是吗？”小兔子的声音冷飕飕的。
“对啊。”常恬无辜一笑，“您可要小心坐好了，我包包里的东西可多着呢。”
看到小兔子一脸吃瘪的表情，常恬心里美滋滋的。
哈哈哈哈，再没有比这更畅快的事情了！“这个月还剩八天。”小兔子眯着眼睛淡淡地扫了兀自得意的常恬一眼，“任务完不成，后果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
淡定，常恬，你是做大事的人！怎能因小失大，乱了阵脚，他不过是逞一时嘴瘾而已。
就在常恬腹诽之际，她尊贵的上司又开了金口，“这事暂时只有你和我知道，所以，你必须帮我！”
以为自己是顶头上司，就可以随便指挥了吗？！
你现在可是一只兔子！常恬心想，我是不会帮助你的！
她鼓足勇气，不卑不亢道，“劳动法有规定，标准工时是每天八个小时，我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虽然在行里，你是我的上司，但下班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你是你，我是我，我们……”
“任务减少十万。”
常恬：……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必须一开始立规矩，常恬岂是那种随便就低头的人。
“我……”
“任务减少五十万！给你一秒钟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谢谢老板！”常恬顿时眉开眼笑，只差没将小兔子捧在手心里呵护，“我原意为老板鞠躬尽瘁！”
听闻此言，陆言冷笑连连。
这个冷笑是他的招牌表情。
两片薄唇抿起，眉间充斥着轻蔑不屑，眼神冻得像寒冰。
可放在小兔子的脸上，无处不透着可爱，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么你得……”
“常恬！”身后突然有人打招呼，“原来你还没走啊。”
常恬回头，是卫准。
她赶紧对着小兔子做出噤声的手势，将包挎回肩膀上，对着卫准咧了个礼貌的微笑。
说起来，她对卫准这个人的印象还挺好的。
之前在学生会当助理的时候，大多都嫌她手慢嘴笨，倒是卫准给予了不少帮助。
甚至有时候被陆言气到不行抓狂的时候，卫准总能有办法让她平静下来。
虽然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常恬看来，真的是一个极其温柔的人。
“咦？陆言人呢？”卫准一手撑在大G的门框上，左顾右盼后问。
常恬心下一凛，“啊……他，他……他突然有事。”
卫准挑眉一笑，“既然这样，那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这怎么好意思呢……”常恬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笑，“那，就走吧。”
毕竟陆言此时此刻变成了小兔子，即便回银行加班也要陆言的人脸识别和指纹锁才能进去，难不成要在这里傻兮兮等他恢复原样不成。
何况，这一路上还可以介绍行里的理财，要是能拉些存款就更好了。
卫准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停车场，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道路上，柏油马路的两旁，是打眼的枫树，入了秋，地上更是铺了一层厚厚的红枫叶，踩上去有些咯吱咯吱的响声，却并不难听。
他的礼节如人一样绅士，才走近车门便主动替常恬拉开，待到她安稳坐下，才复而坐下驾驶位。
“你在想什么？”
送她回去的路上车流很少，卫准单手撑在窗边，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常恬的脸上，见她望着窗外的车景发呆，问。
“卫学长现在从事哪个行业呢？”回过神来，常恬对他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卫准睨了她一眼，面带淡笑道，“之前在欧洲做跨境贸易，今年回淮城呆了一段时间，准备在这里做一个跨境物流公司。”
“难怪今年的聚会难得见到你这个大忙人。”常恬点点头，随后冲他眨着亮晶晶的双眸，“卫学长，若是你创业需要贷款或者进账多，可以考虑来S行开户存款呀，我一定亲自给你办理。”
卫准一听到这笑了下，反问：“今晚的每个校友你都这样问了么？”
“没有呀，今晚你是第一个。”常恬想不想顺口回答他。
一想到要不是因为陆言，此时此刻她应该在聚会中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介绍S行的各种福利。
卫准愣了愣，眼角眉梢的笑意似乎更浓郁了些，“没想到我们现在都在淮城……S行是么，明天下午我去开个户吧。”
闻言，常恬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我亲自接待你！”
淮城繁华的霓虹在车窗外匀速掠过，车厢内被忽闪而过的路灯光一下下照亮着。
两人闲聊着曾经在大学里的趣事，不一会儿，便到了常恬所在的小区。
“谢谢你呀卫学长。”常恬站在车门外，顺带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卫准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早点休息，明天见。”
白色的陆巡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发动着离开，车尾灯汇入夜色当中。
常恬站在原地，久久的看着那辆车子在视线里消失不见，好半天，她才终于意识到，好像忽略了一些什么，低头望向自己的包包。
“陆行！！！！”
第六章。
直到一人一兔站在出租屋的门前，陆言兔都没有理她，始终保持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还真是挺傲娇的，常恬撇了撇嘴，心想。
随后歪头在包里翻来翻去时，愣是没发现房门钥匙。
“这下可惨了。”她挠了挠头，低头弯腰在地下四处找了找，又将地毯翻开看了看，“到底在哪儿去了……”
明明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拿在手里的……
这时，隔壁家的门吱呀一声而开。
门缝处站着一个人，是一个被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大部分眼睛的男人。
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油腻地打结成束状，一脸的络腮胡子更是看不清模样，穿着宽大的T恤和松松垮垮的裤子，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青年的气质。
“掉在地上，被我捡到了。”男人声音低哑深沉，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将钥匙伸了出来。
见状，常恬赶紧走过去，点头哈腰说了无数个谢谢将钥匙拿了回来。
收回手的那一刹那，门啪地一下关上，重重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回荡，说不出的怪异。
常恬一个哆嗦，赶紧开了自己家的门并且迅速关上。
“有点吓人。”
她拍了拍胸脯，钥匙随手放进了包里，小声地对着陆言兔嘀咕。
小兔子露出了个大约是深思的表情，扯唇缓缓出声，“那个人是你邻居？”
“对呀。”常恬想了想，“我在这儿住了几个月，和他真正碰面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的出来……我们也从未有过交流，不过我门口的垃圾经常不见，一定是他出门的时候顺便帮我带走的。”
陆言兔轻佻地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挺会脑补自作多情的。”
不待常恬反驳，陆言兔在地板上蹦蹦跳跳转呀转，圆圆的眼珠滴溜溜一副审查做派。
惹的常恬心里发毛，“干嘛干嘛，又要挑刺了么？”
陆言兔充耳不闻，只是一蹦一跳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沉默不语。
这套一室无厅的单身公寓虽然小，但常恬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眼望过去第一感觉就是整洁，却无处不透着单身女性的气息。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又走到卫生间看了看，视线在洗漱台上那唯一的一套洗漱用品停留了一会，随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眸子。
就在常恬腹诽之际，她尊贵的上司终于开始挑刺，“而且床头还对着厕所门……你不觉得闻起来很像泡了三天三夜的酸菜的味道？”
常恬内心不满，脸上扬起假笑，“这里的格局只能这样放。”
“还有这个床单和床头柜上的睡衣，你真的不是偷的你奶奶的？”
是是是，自然不像你住大别墅，每个星期定期有人做卫生，所有的家居用品不是定制就是进口……
常恬内心咆哮着，表面却一片祥和。
就在这时，陆言兔眉头一沉，表情严肃起来。
都说兔子对声音极其敏感，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
常恬用口型无声的询问。
陆言兔凝着黑眸指了指门上的猫眼，常恬心领神会，当机立断拖掉拖鞋抱起他轻手轻脚来到门口。
她朝陆言兔投去迷茫的目光，却只听他朝着门口朗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睡觉吧。”
话落，他看也不看常恬，只是一直盯着着猫眼看。
静静等了几分钟后，门外只传来一声轻轻地关门声，这之后，黑夜恢复一片寂静。
是走廊另一头的邻居家。
茫然间，常恬的脑内暴风回忆之前在电视上手机里看到过的新闻。
什么妙龄女子加班回家路上遭袭；什么单身女子出租屋内遇害……
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常恬的脸顿时煞白。
自己的钥匙莫名其妙出现在那个男人的手上，万一，他偷偷另配了一把呢？！
一时间，常恬的脑袋里百转千回。
幸好阴错阳差将陆言带回了家，不然，想想都后怕。
常恬向手中的陆言兔投去感激的目光，虽然这厮仍然一副傲娇的要死的模样，但总归帮了她。
她凑近脸，摸了摸兔子毛绒绒的额头，小声道，“陆行，谢谢你……”
这时，常恬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时的陆言兔视线几乎与地面平行，当常恬弯下腰顺着看过去的时候，床底下一件黑色Bra迅速占据眼帘……
“不要看！”
常恬猛地一惊，一股热血霎时直冲脑门，一个箭步想要阻挡陆言兔的视线，谁知慌乱之间左右脚不听使唤，竟向前直扑过去，一头撞在小兔子温软的身体上——
嘭——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常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会儿才喘匀了口气，半睁半眯疑惑的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光泽的肌理，微微往上，露出了陆言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下一秒，常恬只觉得浑身力气瞬间都被抽走，大脑一片空白，这才发现，此时的姿势有多么的尴尬。
她跨在陆言的半腰上，贴着他温热结实的胸膛，而他高大的身子几乎笼罩住了她……
见常恬已然石化，陆言黑着脸将身下的毛毯挪了挪，先盖住重要部位。
“看够了么？”
“你……”常恬愕然的差点咬到舌头，她连忙手脚并用爬了起来，努力的转移话题，“我去给你拿衣服。”
天呐，简直要崩溃了！
从没有像是此刻，迫切的想要找地洞钻进去。
再这样毫无防备的突然变回来，还上演一场这样的乌龙，迟早有一天会心跳加速血液冲破天灵盖而亡。
趁着陆言进卫生间穿衣的当儿，常恬才得以喘口气，坐在窗边缓一缓快要爆裂的心。
不多时，身后的椅子发出嘎吱的声音。
她侧过头去看，就看到眉眼冷峻的陆言坐在上面，面部表情依旧是惯常的严肃，凛厉之色都隐匿在他的内双黑眸里。
他的一条手臂搭放在扶手上，另一条手臂上挂着黑色西装外套，动作那样的自然随意。
意识到陆言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常恬犹豫了一下，还是坐直了身子询问，“你怎么了？”
陆言挑眉，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长吁了一口气，语气平静道，“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话落，常恬琢磨了须臾，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陆言作为淮城银行年轻行长一代的领头人，他们从海外留学归来，享受着更为优质的教育，除了实践经验稍微欠缺，综合能力是相当强的。
扎实的根基和实力，让他度过了青涩期和磨合期之后，迅速将S行发展起来。
而作为银行的高管，除了年富力强，身上所需要担的担子也极重，整个银行的业绩系于一人之身，基层劳力，领导劳心。
因为数字科技的介入，银行业有了非常之大的变化，S行现在正处在转型期，竞争压力非常大，而作为行长的陆言，更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围着银行转。听同事说，陆言常常在办公室里加班到很晚，咖啡的消耗每日剧增。现在却时不时变成小兔子，还是最无能为力的那种。
她不禁有些抱歉，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她隐隐觉得陆言变成兔子跟她那天的诅咒有些关系。
陆言扯唇，漠漠地说了句，“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找原因然后阻止再发生的可能性！”
常恬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突然又想起什么，忙问，“对了陆行，今天那些票据……是有什么问题么？”
陆言沉默了一秒钟，侧眸看着她突然道，“你报了下月的客户经理考试？”
常恬怔愣了下，含含糊糊点了点头。
这厮难道又要嘲笑她了？
却又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说了句，“我手中正好有个名额。”
这句话，太过意味深长了。
意思是说，这次考试有且仅有一个逢考必过的名额？
还是其他？
没有了那紧张的压迫感，陆言脸部轮廓上的严肃比先前轻减了不少，眉间舒展，似乎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常恬有些疑惑，然而又在看到那副傲慢的表情时，心里的疑惑更浓了。
果然，陆言漂亮的唇瓣里飘来令常恬窒息的话：“你以为我在日行一善？让你今天检查票据的问题一个都检查不出来，又浪费我大量的时间，没打发你天天出门发传单已经是看在我们曾经是校友的份上了。从今天起，每天晚上8点前后你必须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听我指挥，替我完成工作，还要找出我为什么会变成兔子的原因。”
第七章。
常恬完全被这种发展给镇住了。
她强忍着内心想要吐血的重伤感，正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时，耳边又传来轻飘飘的致命一击——
“明天晚上我要去见一个客户，若是7点59分我没有看到你……不要忘了，下个月初有点钞测试，月中旬还有金融理论知识测试，下下个月还会安排其他技能测试……”说着，纯黑的眼眸睨了她一眼，“你行么？”
“你是行长，大权都在你手中，你当然可以随便评定别人合格与否。”常恬恼羞成怒回道。
“是么？”陆言从鼻腔内发出一生嗤笑，黑瞳冷而慑人，“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提升自己，作为行长我只评定努力与各方面都合格的人。”
常恬头昏脑胀霎时混乱一片。
此时此刻她心中思绪万千，只觉得有一种陨石撞地球的天崩地裂感。
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奇葩啊，自己到底是过的什么狗屎人生啊，大学成了他的助理刷新下限、毁人生还不够，工作了好巧不巧成为他的下属，这分明是他对自己当年不辞而别拍拍屁股走人的报复，为了更好的奴役自己啊！
真是集阴险、阴恶、阴沉、阴谋、阴阳怪气所有带阴字的贬义词于一身。
常恬心中那股邪火越烧越旺，但即便再咬牙切齿，她也无可奈何。
正要再次询问票据的事儿，只见陆言将外套随意放在床头柜上，眉头紧蹙，“饿了。”
“……”
“你不会连饭都不会做吧？”
她有些忍不住，“这么晚了……您想吃啥？”
陆言微微一笑，“随便。”
是因为谁他才会被带到这里？
又因为谁才会发生刚刚那惊心动魄又尴尬的一幕？！
他这一笑笑得常恬毛骨悚然，“那我去冰箱看看。”
说着，她连忙起身奔向冰箱，躲避那带着探究的眼神。
看在他虽然有剧*却帮了自己的份上，勉强给他做个饭好了。
……
陆言微微眯起黑眸，视线在厨房里常恬忙碌的背影后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凝聚在书桌上。
桌面上的摆放如房间一样整齐，甚至一层不染，可见它们的主人是对生活多么细致的人。
黑眸里闪过浅浅的笑意，陆言这才发现，靠手边最近的一沓书，都是银行从业人员专业技术有关的书和银行客户经理专业考试复习题汇总。
看得出已经翻看了不少，边角隐隐泛着用旧的痕迹。
陆言随手拿出一本翻了翻，里头有不少记号笔划过的笔记，每一段都留有阅读后的日期。
眼角余光注意到厨房里的常恬时不时伸长脖子偷看这边的小动作，陆言唇角不自觉轻勾，修长的手指在书页上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同时心里有个想法在悄悄落定。
*
冰箱里只有两个鸡蛋和一碗剩饭，常恬小小的挣扎了一番，决定省时省力，便就地取材做了一碗蛋炒饭。
还别说，常恬的厨艺不错，蛋炒饭也做的色泽油亮，食欲大增。
鸡蛋很均匀的包裹住了每一粒米饭，颜色很匀称，没有过嫩或者过老的情况出现，使得整碗米饭显现出一种诱人的金色，颗颗分明。
“我不吃葱，你是金鱼脑子吗？”
陆言皱眉，有些不高兴。
“噢！对！”常恬合了下掌，想起大学时被奴役的那段黑暗时期。
“这不，一时忘了吗……”常恬讪讪挠了挠头。“不过，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不吃葱？”
“听说吃葱会得脚气”陆言面无表情。
听说吃韭菜还会长胸毛呢！！！
常恬无言半晌，寻思着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了，只得坐下来望着盘子，“我给你挑出来？”
“那就这样吧。”陆言沉吟片刻，俊眉舒展，“麻烦仔细一点，有一颗小葱我都不吃。谢谢。”
可闭嘴吧你！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上司，都懒得理你！
吃个饭这么叽叽歪歪挑三拣四的，下次等你变成了小兔子我要按着你的头让你吃！
常恬愤愤地拿起筷子，开始老老实实做起了挑葱工。
时间在分分秒秒的走。
当常恬终于放下手里的筷子，感觉颈椎都要移位了。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盘子推向陆言，“陆行，好了。”
陆言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了过来，点了点头。
还在厨房里洗刷厨具，另边厢的陆言已经将盘子一扫而空。
“味道勉强接受。”陆言说完，优雅地擦了擦嘴，径直起身走到门口，似漫不经心，“今晚应该没事发生，但是明天就有可能了。”
闻言，常恬的心颤了一下，蓦然想起床底下那件黑色bra。
明明平时都特别爱整洁有收拾整理放进衣柜，怎么偏偏就掉了一件出来。
“你不要危言耸听了！”常恬战战兢兢的摆摆手。
陆言盯着猫眼看了一会，才轻轻将门打开，尽量不发出较大的声音，他回头扬了扬眉，像是自言自语般，“搞的像偷人似的……记得反锁门。”
说着，侧身走了出去。
常恬原地凌乱了会儿，甚至忘了说再见，她仓惶地跑过去将门反锁并反复确认。
幸好在变回人后联系了司机，下楼的时候司机也刚到。
走到车旁，陆言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斜靠在车身上。
微眯的黑眸，始终望着前方的住宅楼。
直到五楼的灯熄灭，他才直起了身子，驾车离开。
夜色初降，路灯一盏盏的亮起。
汽车从小区外安静的行驶进来，下了车，单手抄着裤子口袋的男人，长腿迈步的进入楼内。
电梯在层层的匀速上升，陆言孤身站立，眉头在微耸。
即便这会儿回到了自己家中，他也没能半刻的放松，脑袋里想的转的都是公事。
高处不胜寒，他站到这样受人仰视的高度，付出的当然是普通人千百倍的艰辛，S行这么大一摊子都在他手里，任何事都要权衡再三，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否则一个决策失误，都可能全盘皆输。
只是除了公事，还有一抹倩影时不时飘入脑，惹他心躁。
“叮”的声电梯拉开，陆言从里面走出。
将手指覆在指纹锁上打开了防盗门，里面不无意外地漆黑一片。
袖口处仿佛还留有蛋炒饭的清香，一举一动间弥漫在空气里。
轮廓分明五官上，陆言的表情依旧是严肃的，可内双的黑眸里，却闪着促狭的光。
“味道真的还不错。”
第八章。
今天不用上柜，早会后常恬便假借营销的名义去一趟北区的城中村，打听打听，陆言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拿捏住了这群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是常恬与陆言斗智斗勇中得到的惨痛教训，也顺便吸取一些有效的经验。
虽然进了银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份铁饭碗，老爸老妈也是逢人就夸，但个中心酸只有真正的银行人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如她所在的S行，是靠存款业绩站住脚跟的，除了存款，还有贷款、理财、ETC、纪念币等任务。老家那边的亲戚电话已经打爆了，跟推销保险一样挨个儿介绍，可是收效甚微。
常恬知道自己没有上进心，一心只想着安稳且平凡的过余生，与生俱来的软弱性格又作怪，在淮城这样节奏快的大城市，未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淘汰，然后灰头土脸的回老家做一只井底之蛙。
惆怅万分的走在路上，常恬心绪万千。
即便是工作日，商业街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
逃课的学生们笑着闹着，脸上是未谙世事的没心没肺。
异地来工作的白领靠著咖啡店的玻璃窗正襟危坐，煞有介事的一边喝著咖啡一边敲打著手中的笔记本。
时不时的还会有手提各种名牌购物袋的妙龄丽人眼高于顶的从商场里走出来，而后钻进一辆豪华的私家车……
每个人或开心或忙碌，或无动于衷或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热闹的，然而这种热闹却似乎与她常恬无关。
因为每日8点半一到，主管便在部门
昨日新增存款排名如下……
如往常一样，除了第一热衷狂魔龙霸天，另一个第一，自然是常恬了，不过是倒数的。
群里依旧一片祝贺夹杂着各种喜庆的表情包刷个不停，这些形式上的做法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常恬默默地看着那个椭圆的零，欲哭无泪。
到达城中村后，她假装自己是其他银行的职员，与村民们套近乎——
“哎哟小妹妹呀，你们的礼品才一些油啊纸巾啊洗洁精之类的，太普通了呀！好多的银行都是这些套路！”
“是呀是呀，S行的陆行说给我们广场舞队提供服装赞助呢！”
“陆行还给我们安排了一日游呢！”
“还有还有，陆行给我们的定期利息存一万可以返现50，我的拆迁款一百八十万存一年，现场就给我返了块呢！”
从城中村走出来，常恬心里苍茫一片。
陆言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金融系，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资历深厚，不过三十岁，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行长的位置。
他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凭借自己的人脉和手段使S行从整个淮城银行里脱颖而出，并且常居第一而屹立不倒。那时她还在办公室里同陆言有理有据的争论，说自己有送礼品，却没有想过，用户到底想要什么。
每个部门都分发了礼品额度，合理安排给客户，她却从没花心思去了解客户生活需求，去创新来吸引客户。
常恬像条海参一样，拖着漫长无边的阴影，缓慢地滑进银行里。
主管把萎靡的她叫进办公室里，甩过一叠文件，让她上楼交给综合部门。
常恬心不在焉地抱着手里高高一摞的文件，往电梯那儿走。
脚下穿的高跟鞋虽然只有四厘米，但走得久了也是会累，再加上抱着这么多文件，几乎都挡住了她的视线，必须歪着头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恬恬姐，我帮你拿吧！”
迎面有人走过来，热情的说。
是值大堂的一位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叫秦临，为人开朗又热情，几乎所有人都和他处的不错。
大堂经理和柜员需要常打交道，常恬和他接触过几次，所以还算熟悉。
秦临上来后就直接抢过了她怀里抱着的文件，向来的乐于助人。
手臂的酸痛顿减，常恬感激，“谢谢！”
“客气啥！”秦临乐呵呵地笑着回答。
两人的身影往电梯那边走，一辆黑色的大G也刚好停在银行大门外。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上上下下的员工多，电梯的使用率很高，需要耐心等上段时间。
终于“叮”的一声提示音响，电梯门缓缓的拉开。
“恬恬姐，我帮你拿上去吧？”
“不用不用！”常恬摇头，把文件都接回来，“秦临，真是谢谢你了，你赶紧去吃饭吧！出了电梯，就是综合部门了。”
秦临见她坚持，便没有多说的点点头，上前一手帮着她扶着又高又重的文件，另一手虚揽在她肩膀上，怕她进入电梯时会不小心摔倒。
电梯门重新合上后，秦临才转身，却又立即颔首，“陆行好！”
一身西装的陆言迈着长腿，不知何时也走到了电梯口。
内双的黑眸自上而下，瞥了眼刚刚揽在常恬肩膀垂下的右手，眸底蹿过一道冷意。
“大堂经理？”看着胸牌，他问。
“是！”秦临忙点头。
陆言唇角冷抿，语气严肃间有着凌厉，“中午是客户最多的时候，你不在大堂值班到这里来做什么？客户来了谁接待？有你这么插科打诨的？”
直到陆言进入了另一部电梯，秦临还大气都不敢喘，觉得冤枉极了，他虽然是大堂经理，可也只是个小小实习生，干的都是跑腿打杂的活啊！
更何况，即使客户来了，也还有他的师父在啊！
“陆行，您没事吧？”
对于boss的突然发火，电梯里一名主管小心翼翼的问。
陆言双手抄着裤子口袋，阴郁着一张脸，眉眼沉沉，“没事。”
*
回到营业部，常恬瘫软地靠坐在椅背上。
“小恬，你怎么萎了？”
钟意凑过来推了推她的手臂。
“你才萎了！”常恬刷的一下如借尸还*一般弹了起来，“帮我看看这些票据有什么问题！”
将抽屉里的票据拿出来摆在桌面上，她一张一张翻给钟意看。
钟意凝神跟着看后，眉头越拧越紧，“这些票据上，只有一个人的章呀。”
常恬愣了愣。
“喏，你看看，很多只有单人印章，入职受训学的知识你都忘了？”
常恬呆了。
她想起入职受训时，要求严格执行出入库制度，由双人进行票据出库，再由主管领导审批。
而这些票据上，那些没有她印章的票……这表示主要责任在于她。
她一心放在票面上的数据上，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恍然大悟后，她的脸一点一点变得苍白。
“幸好那天主管请假，这些票据没有被交上去你应该谢天谢地了。”
常恬错愕又惊慌。
这些票据是她亲自交给风险部的，一张票据出错还能联系客户礼貌耐心地解释，让他带身份证和相关资料来重新填就可以了。
可若是数张票据出错，那么对于S行的影响……
她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任何话来，心里惊慌失措到了极点。
然而常恬已经生无可恋地做好被辞退的心理准备时，陆言一通电话适时的打了进来，叫她上顶楼的行长办公室。
第九章。
以往每次上顶楼行长办公室，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猜想陆言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可此时此刻，她什么心情都没有，沉重堪比上坟。
为了保险起见，常恬还是走到侧间的助理办公室门口挤眉弄眼一番，无声地询问了陆言今天的心情。
又在得知他今天的表情比以往都臭的时候，战战兢兢地推开办公室沉重的木门。
而办公室里，陆言此刻沉着的脸，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但他仍旧完美，仍旧对自己苛刻到一丝不苟，背脊挺拔，像一只根本不愿与遍地山鸡打交道的凤凰。
“陆行，您找我有事？”
常恬笔直的站在办公室门口，低眉顺眼的等着他的吩咐。
陆言内双的黑眸锁定着她看起来很是乖巧的身影，“站在那做什么，过来！”
“好的！”
转身关上门，常恬快步走到陆言的办公室边，只见他横着甩过一个文件夹，抬了抬下巴，“这个里面有你认识的人么？”
常恬打开一看，是经济开发区所有公司管理人的名单。
才看到第一排，常恬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
她这种初出茅庐的小透明，怎么可能认识里头的人。
常恬只得心虚地干笑，“不，不认识。”
陆言冷哼一声，“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虽然陆言有剧*，但他确实有能力。
不然，这一份完整的表单怎么会到他手中。
常恬虚心地认识了自己的不足，又因为票据的事意识到未来简直一片愁云惨淡，于是她诚恳求教道：“陆行，请您赐教，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够好，我一定奋起直追！”
“那么从今天起，跟着我去经济开发区转！”
常恬脱口而出：“那不是助理的事儿吗？”
陆言的面色仍旧冷静，声音却凉飕飕的：“这次若能让整个经济开发区的流水从S行进出，顺便存一批定期，给我们银行带来的效益，可以拿出来给职员送温暖，员工温暖后，产能自然而然就上来了……可若是在关键时刻出了某些不必要的意外……”
顿了顿，他冷笑了声，“这笔损失，谁负责？”
常恬脑门冒汗不已。
常恬心中百转千回，这关系到全银行所有人的利益，也关系到陆言作为行长的重大责任，若是中途突然变身兔子……
最终，常恬垂头丧气问，“什么时候出发？”
陆言一本正经：“现在。”
“不行呀。”闻言，常恬忙摆摆手，“卫学长说下午会来开户。”
“你的意思是要我等你？”陆言看了她一眼，立刻冷下脸来，“你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哪里么？”
常恬瞪大眼睛。
“就是明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还不抓紧时间钻研学习如何提升自己。”
换做平时，常恬一定会怼回去。
可是今天的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废弃的轮胎被丢在路边一样。
“陆言……”常恬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裤子上的边角线，“票据的问题……我知道了……”
陆言蹙眉沉思了两秒，“知道错在哪里了？”
这种心境煎熬间，常恬终于找回了声音，“若，若给行里带来负面影响，我，我会辞……”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被陆言毫不犹豫打断，“幸好那天在风险部检查被我及时发现，才不至于造成损失。”
常恬满腔的哀痛被打破，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坐着的男人。
“陆言，你……”常恬的眼中写着大大的茫然。
而陆言微凉的声音又窜进了她的耳朵里，“所以我那天让风险部放假给你时间弥补。”
原来如此。
他将票据重新返给她，又不点破，就是为了让她自己寻找错处，从中吸取教训。
可她一心为了不出门营销省心省力而窃喜，全然没有意识事态发展的重要性。
这样消极处事的工作态度，着实令她羞愧不已。
“这点小事都承受不了，张口闭口要辞职，怎么做一个银行人。”陆言冲她挑起了眉尾，冷哼一声，“贷款部的许主管，对于没有及时还贷款的客户，在面临自己要承担责任的情况下，直接亲自上门打到对方当日还清。”
常恬：？？？
这算是一碗鸡汤吗？
虽然是*的。
可不管怎样，常恬心中有一些温暖，这个时候的陆言，还是挺人性的。
她望着那张英俊到过分的脸，内心的澎湃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我知道很多新入职的银行员工面对各种业绩和任务，干不了半年就要辞职转行……”陆言斜睨着她，“不过你倒是撑过了这半年，硬挺到现在，看来压力还不够大。”
“……”
“我不喜欢浪费口舌同人说教，我只知道很多大学金融系邀请我做讲师分享经验从来只有我拒绝的份。”陆言的姿态非常倨傲，用一种“你很幸运”的表情看了常恬一眼，“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常恬愣了数秒之后，险些就要痛哭流涕。
曾经在学生会里也是这样，在他堂而皇之的指导下痛不欲生。
既要忍受他变态的各种要求，还要忍受他嘴里时不时的*液。
许是常恬泪眼婆娑的眼眶令陆言以为是感动所致，他十分满意，表情又有些苦恼：“带你这样初出茅庐的菜鸟虽然麻烦，但是事情发生的太巧合，有些时候巧合也是一种运气，我不应该剥夺你难得的幸运。不是谁都有那个中彩票的运气能得到我亲自指导的。”
中彩票还分5块钱的刮刮乐和五百万大奖呢？！
这中间可隔着千山万水呢！
可不管怎么说，陆言虽然嘴巴*脾气差，可这一次，到底是帮了她。
“您放心，我不会再随便辞职了。”常恬咬紧嘴唇，“我会努力提升自己，不给营业部拖后腿……谢谢你，陆行。”
“就嘴上说说？”陆言冲她挑起了眉尾。
常恬轻抿了嘴角，犯愁道，“那我请你吃饭？”
见她睁着两个圆眼珠子，目光纯净，陆言唇角划开了浅弧，正要开口，一道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常恬抱歉的指了指手机，走到一侧接听电话，是正在柜台值班的钟意。
“喂，小意，怎么了？”
“是叫卫准么？啊……对，是我的朋友，他来开户……好的，你先给他填表，我就在楼上呢，嗯嗯，我这就下来。”
听到卫准的名字，陆言平静如水的黑眸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保持姿势没动，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常恬，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们现在出发。”
刚挂完电话的常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心在滴血，“要是卫学长开户后，进出的流水有一部分能存为定期，那不是能给银行带来效益么！”
说不定这个月的业绩也完成了，常恬在心里小声说道。
陆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短短几天时间你能靠他完成任务？你就这么确定？”
Excuseme？？？
“您不是常说要把握住每一个活转定的机会吗？”常恬有些疑惑不解，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据理力争道，“经济开发区离银行就二十分钟的路程，现在也是午休时间，他们还没上班呢！”
说完，她双掌合十做拜托状，语气轻声细语，眨巴眨巴着眼睛，“陆行，您就先等等我嘛，我要为自己努力一下嘛！”
这番撒娇祈求的模样令陆言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使神差点了点头。
果然，常恬眼睛重新又弯了起来，高高兴兴正要转身出门，身后陆言的内部员工专属手机响了起来。
听到那头的汇报，陆言也只是面无表情且淡漠地回：“嗯，好，让他先去vip室。”
挂断电话，陆言抖了抖身上的西装外套，面无表情朝门口走来，“毕竟是校友，一起去吧！”
常恬转身的脚步踉跄了下，但嘴里只能强颜欢笑说出温顺的两个字。
“好的。”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到了电梯门口。
直到门开了，前面的男人却丝毫未进入电梯的意思，而是转过身来和她近距离的面对面。
蓦地，他的手毫无预兆的探近她的胸。
这样直接的动作，令常恬睁大了眼睛，一颗心急速的快跳出来，险些大喊非礼。
“记住，你是银行的一份子，即便客户是熟人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代表的就不只是自己，而是整个S行，工作牌这样歪七扭八的可不行。”
陆言的声音急缓适度，言辞严厉，尾音落下的同时，也已经调整好她左胸戴歪了的工作牌。
指骨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像艺术品。
过程里没有碰触到她一分一毫，眸色沉静，宛若君子。
之后，陆言便不多说转身大步往电梯里走。
常恬快步跟上，脸却悄然红了。
第十章。
常恬是在VIP室见到卫准的，他跟钟意说有百万以上的存款要存定期，于是钟意直接给他安排到了这里。
这让她倍感意外。
卫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看着S行的利息简介，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硬伤，文质彬彬，气宇轩昂，五米开外，就能看到他浑身上下闪烁着“我来自好家庭”的那种金光。
常恬不禁回想当初在学生会时，他同陆言都拥有众多的迷妹，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愣是衍生出了另一类cp。
背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咳嗽，她一惊，转身，便看到陆言站在门前。
陆言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发什么呆？进去。”
常恬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若不是贵宾级别的客户，怎能让行长亲自接待。
想到这一层，常恬心花怒放的走向卫准，“卫学长，你是要咖啡还是茶？”
卫准笑着放下简介书，起身看着两人，“来杯茶吧，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常恬大手一挥，朝着陆言弯腰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喜滋滋道，“那由我们的陆行先招待你，我去给你泡茶。”
陆言侧着黑眸睨向她欢喜出门的背影，随后礼貌性地冲卫准点头：“请坐。”
卫准对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地道：“陆行今日怎么有空？”
“一般来说五百万级别的由客户经理来接待就好了，但毕竟是校友，肯定是要来亲自接待的。”陆言走到文件柜那头，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卫准：“这是我们S行的资历和现在人民币储蓄存款利率表，你可以看看考虑一下先存几年。”
陆言慢条斯理地靠上椅背，静等卫准的回答。
卫准大致地瞟了一眼，将夹子放在茶几上，“听说现在所有银行的利息全部都降了，存哪里都是存，既然大家都是校友，还是要给常恬这个面子的。”
陆言一双黑眸挑着，似若有所思：“没想到常恬面子这么好用。”
卫准温和地笑了笑，“其他银行五百万级别的客户都有专属客户经理，那我在S行的客户经理就由常恬来做就好了，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卫准直接指名了常恬，陆言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说：“常恬从事金融行业还不到一年，且不是硕士及以上学历，更没有获得助理级银行客户资格证书，所以她暂时还做不了客户经理。我会另外安排业务素质较高、客户服务能力较强的客户经理来与你对接，你放心，我会调动银行的各项资源为你提供全方位、一体化的服务。”
“原来是这样。”卫准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看着他，“那真是太谢谢陆行了，不过，既然我来存款指的是常恬的名，大家又比较熟识，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咨询她的，就不麻烦陆行你这个大忙人了。”
“常恬最近要忙经济开发区的事，工作之余不方便接电话。”
卫准露出无奈的表情，“陆行苛刻到连员工的私人时间也要占用么？”
陆言眯起眼睛，“这是对新职员的重点培养。”
然而卫准刚要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两人目光移了过去，常恬端着两杯茶出现在了门口。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让她那双黑亮的眼睛都发着光，陆言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地侧开了头。
将茶放在两人各自的桌前，常恬带着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几圈。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快就被抛在了脑后。
毕竟什么都比不上业绩任务完成更值得高兴了。
手续一切都很顺利，中间除了陆言打了个催促的电话，之后的程序一切都很顺利。
将白金卡和身份证递还给卫准，常恬连望着他的眼里笑意都快溢了出来，“卫学长，谢谢你了呀，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后有什么意见或者有什么想咨询的随时可以找我。”
她想着，这个月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再也不用忍受陆言的*液了，接下来她要好好放松放松，最好是大吃特吃一餐。
卫准抬手看了眼手表，“午饭吃了么？不如……”
“经济开发区的事儿还等着她，下次吃饭我做东，多谢你选择了S行。”
方才上楼去拿外套的陆言折了回来，似不经意，却中断了卫准的话。
他单手抄着口袋朝他们走近，还是那身常见的深色系西装外套，手工的黑色西装西裤，长腿笔直有力，正一脸淡漠的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
常恬暗暗翻了个白眼，转头只得对着卫准充满歉意道，“再次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来开卡，学长，我到时候电话联系你，请你吃饭哦！”
“没事。”
卫准闻言眼中划过笑意，起身礼貌地握住陆言伸过来的右手，“那我不打扰两位的工作了。”
说着，他沿着走廊往外走去。
一直目送着卫准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还在怔愣间，就听见陆言催促，“还不走？”
常恬反应过来，发现这厮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赶紧谄媚道，“在陆行您心胸宽广、细心指导下，我突破万难完成了本月的任务，择日不如撞日，等今天经济开发区的事儿忙完了，我请您吃饭？”
普通人在接受别人请客吃饭的情况下，要么是‘好啊、可以、没问题……’或者是‘不好意思今天没空、下次吧、改天吧……’
而陆言这朵举世奇葩，他怎么会说这么普通的话呢——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不过我对茄子过敏，不喜欢西餐厅暗无天日的风格，也不喜欢一群人盯着一盘基围虾差点打起来的自助餐厅，更不喜欢唱衰乐一样的日系餐厅，你看着订吧，速度收拾资料到大门口，我去停车场将车开出来。”
然后在常恬的嘴巴越张越大，下巴隐隐有掉到地上去的趋势时，陆言高视阔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第十一章。
S银行的大门口。
“陆行，已经联系到天宝集团的老板，他两点半在办公室里等你，不过这个点，估计还有其他银行的人在……”
蓝牙耳机里传来助理的工作汇报，陆言将车靠在S行的大楼前，内双的黑眸，正微眯的望着前方。
常恬向他这边小跑而来，窄肩小西服，a版裙，S行的标准工作服，黑丝袜显得她两条腿笔直，长发被她挽成利落的发髻在脑后，光洁的额头暴露在空气中，耳边碎发被秋风吹扬起来，透着一种干净的小女人姿态。
一颦一笑间，是谁的心在荡漾。
不过须臾，他便移开了视线。
淮城近年来招商过来的企业和公司大部分聚集在经济开发区，除了房地产售楼部外，这里守候的银行职员也是最多的了。
一般想在当地征地办厂的，除非家底深厚，多数会与银行合作贷款，这样进账流水也便捷的多。
坐上车后，常恬大致将手里的资料过了一遍，欲言又止的看向陆言。
正在开车的陆言察觉到视线，斜睨了她一眼，“太过愚蠢的问题一概不回答。”
常恬噎了噎，赶紧道：“就是想问一问，天宝注册资金是0万，他们一定想要贷款周转，除了我们S行外，肯定还有其他银行的负责人在老板门口等着，这样的话……陆行，我们S行凭什么脱颖而出呢？”
陆言望着前方的路，挑了挑眉，“因为他们都不是我。”
“……”常恬暗自撇了撇嘴，却不得不感叹陆言确实有这个能力。
陆言不以为意地扫了她一眼，“你工作经验少，也没有助理资格证，要知道你这次能参与进来吸取经验，纯粹是天上掉馅饼。”
常恬愣了愣，随即颔首低眉，“是是是，我实在是太幸运太感动了，我快要痛哭流涕了。”
“这意味着我带了一只菜鸟出门，增加了双倍的风险，如果中间出现什么差错，整个营业部等着玩完吧。”
这一次，常恬用力点了点头，并没有逞一时口快反驳他。
她确实是一只职场菜鸟没错，可是这些话在陆言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令她不怎么高兴。
难道在陆言眼中，她就这么一无是处么。
她也不想一直做一只菜鸟。
所以这一次，她万万不能让陆言突然变成兔子，搞砸了这一次的会面交谈。
“你隔壁那个猥琐的男人……早上出门有情况么?”内双的黑眸一斜，陆言瞥向她问。
常恬对他转换话题有些意外，她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只是总感觉怪怪的，像是身后总有道视线在追寻着自己，希望只是她的错觉。
于是一路上两人没在说话，一个认真开车，另一个认真看材料，只是等两人到达天宝集团的办公室时，等待他们的，居然是一位熟人。
童沁。
常恬倒有些意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陆言却表情淡淡，一如既往地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是不是很意外？”
童沁优雅万分地招呼两人坐下，并端来上好的茶叶泡的茶，大方得体的笑道，“天宝集团是我叔叔成立的企业，听说S行的行长要来，特地把我了过来，毕竟这方面我比较专业一些。”
陆言不假思索问，“童总呢？”
“正好有其他银行的人来了，他正在会议室接待他们。”童沁将鬓角的碎发挠在耳后，大眼紧紧盯着陆言，“不如陆行跟我说说，你们银行有什么胜于其他银行的地方？”
陆言瞥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常恬，淡淡道，“发挥你作用的时候到了。”
“啊我？”感受到两人灼热的目光，常恬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坐直了身体，“是这样的，请问一下，贵公司目前最需要的，是贷款吧？”
“是的。”
童沁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陆言的身上。
常恬脸上露出职业的微笑来，“我们s行优胜的地方在于，相比较其他银行贷款还款的方式，我们有两种还款方式，一种是每个月本息一起还款，另一种是每个月只需要偿还利息，本金到期了可以一次性全部还清，循环贷款，这样给每个月的资金周转留有大大的空间。”
内双眼皮的黑眸，里面如潭一样。
长腿随意地交叠，陆言很浅弧度的勾了下唇。
他知道她会娓娓道来，所以将发言权交给了她，就像大学时做他的助理那样。
见陆言正睨着她，常恬冲他挑了挑眉。
来的路上她可是做了十足的功课，幸好她提前在
童沁看着两人眼神之间的互动，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不露声色，“企业贷款需要什么条件呢？
“企业贷款所需条件在这里。”常恬赶紧递上文件，“你可以过目参考一下，然后我们这边还会查询一下贵企业的财务情况。”
童沁还要开口再问些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童总一脸抱歉的走进来，同陆言一阵握手寒暄后，常恬便自觉的离开办公室，站在门口等候。
她的业务能力有限，知识水平也不够足，还是不给陆言添麻烦好了。
“常恬，你已经晋升到行长助理的位置了？”
正要拿出手机做题的常恬抬头，童沁也后脚跟着出来并关上了门，留陆言和童总在里头单独商谈。
“没有没有。”常恬讪笑着摆手摇头，“出来跟着陆行学习的。”
“难怪。”童沁状似随意，却奇怪地看着常恬，：“毕竟你工作没有一年，也没有助理资格证，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做了行长助理。”
常恬再傻，也知道这话里挖苦的含义。
虽然童沁满脸笑意，可视线像带着针一样，入骨三分。
常恬平视着童沁暗含讽刺的目光，吐字清晰，“是啊，我工作时间还短，这次能得到陆行亲自指导的机会也很意外，我会好好努力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默默地流下两条宽面条泪。虽然当初校招不分专业，但真正从事金融行业这一行，该考的还是要考，该拿的还是要拿。
童沁的笑容顿时僵在那，转瞬又恢复了大方得体，“那你可要努力了，助理级银行客户经理专业资格证书据说挺简单的，哎，不像我当初考CFA的时候，竞争力强大，对手都是来自全球各地的考生。”
“噢，那你真棒。”除了假笑，常恬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表情。
“还好还好。”童沁毫不在意撩了撩头发，笑得挑衅，“我回了国才知道，现在的上班族十个里面有五个是经理，三个号称经理，剩下两个想当经理。商场化妆柜台的店员叫客户经理，卖保险的推销员也叫客户经理……经理这个头衔，真的很不值钱，你说对么？”
常恬不以为意地浅弯了下嘴角，“童沁你倒是很清楚了解的样子。”
“是啊，像这种所谓的经理，许多都是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却是租廉价房吃泡面……”
“你是不是做过这一行，所以了解的这么清楚？”
第十二章。
正当常恬忍不住开口反驳，陆言一脸冷漠地走了出来，简单粗暴地打断了童沁的话。
这下童沁尴尬了，她咬咬唇，随即满脸堆笑道，“都是听别人说的。”
“哦！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我还以为你做过这几个行业。”
“陆行，你真爱说笑。”童沁的笑容顿时僵在那，余光瞥见童总也走到了门口，她神态自若地站在他身旁，转移话题问，“叔叔，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明天陆行安排人过来做资产评估。”童总乐呵呵又和陆言握了握手，“真是麻烦陆行特地跑一趟了。”
陆言点点头，“感谢您选择S行，不知童总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在饭局上继续聊一聊刚才的话题。”
“金融分析的事我最了解了，叔叔你可以带我去么？”童沁露齿一笑，适时的插话进来，表情自然地看着童总。
陆言的表情仍旧很冷：“泡澡养生，你也要参与么？”
童沁精致的脸再度裂开，而常恬心中满是疑惑。
江湖八卦中不是传说这两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你有情我有意么，怎么陆言跟个直男癌晚期似的，拒绝的这么爽快彻底？！
当年在学生会里，不少学弟学妹成了两人的cp粉，有的甚至直接认为两人是一对。
就连她放弃的这么快，也是听童沁的室友说，两人相约出国，携手为未来努力奋斗。
这个消息一出，校园里的女生们又羡慕又向往。
不过，按照她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她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些爱恨情仇的画面了。
或许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一个主动示好，另一个却视而不见……
“没事儿！”童总大手一挥，轻轻拍在陆言的肩上，像是闲聊似的说了一句，“听沁沁说你们大学是校友，吃个饭的事儿，不成问题。你们年轻人就是要多聚聚，说不定看在沁沁的份上，陆行给的利息还能更低呢！”
陆言挑了挑眉，直言了当道，“作为行长，我给童总您的利息利率是最低的了，这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给的。”
言外之意就是童沁来谈的话，还没有这个低利率的机会。
童总和童沁一脸的风中凌乱，陆言也丝毫不给两人再开口的机会，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转头看了眼常恬，“经济开发区还有好几家没跑到，我们就先走了，童总您忙，不用特意送。”
说完，他已经迈开了步子往外走去。
孽缘啊孽缘！
常恬看着童沁满脸的阴沉撇撇嘴，礼貌地微笑后跟着离开了。
一整个下午都比较正常，没有任何突发事件，这让常恬不觉松了口气。
除了大学在学生会时偶尔会跟着陆言忙上忙下，好几年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跟着陆言四处转。
他向其他人介绍自己是助理，而常恬见人就发银行的简章。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尽可能的不开口说话，只在一旁带着职业微笑听着他一丝不苟，认真严肃的自我介绍来意。
常恬插不上话，幸好随身带了笔记本，她将今天的行程一一记录，又抓取了陆言话里的一些重点记下，忍不住朝他偷偷打量了起来。
全神贯注地工作态度使的他一向冷硬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微微发光一般。
真的很好看啊……
常恬舔了下嘴唇，匆匆别开视线。
不知不觉中，*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整片土地沐浴在余晖的晚霞中。
秋天的夜一向来的早，两人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夜幕已经悄然而至。
“好了，接下来是晚餐，我们要去哪里？”陆言启动车子，准备上路。
“……”
你提的那些非人要求，有考虑过我这个请客的人的感受么！
但凡你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要求出来我都能知道该推荐去哪儿吃！
“那我们……去东南亚餐厅？”
“……就是那种用死了的还不知道长没长蛆的螃蟹凉拌菜的地方？”
“……火锅呢？火锅怎么样？我知道有一家老字号……”
“那玩意吃了上火，秋干物躁的，你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嘴巴和菊花过不去？”
“……”
常恬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是怎么做到说的如此淡然，如此坦然，如此自然而然，如此理所当然的？
这要是让那些店家听到，陆言迟早要被打死！
她捂着受伤的小心肝垂死挣扎道，“印度菜呢？印度飞饼吃过没，听说万达那里开了一家……”
“那家做飞饼的是真的印度人，只是那双手与佛鹅呢打了不少交道，你确定你敢吃？”
常恬的脸变的惨白无比。
最后，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只听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那我们去左记粥铺吧，晚上喝点粥，助消化，还养生。”
这下你总该闭嘴了吧，再挑不出刺来了吧……
然而她的窃窃自喜持续不过三秒，就被陆言无情的破坏了——
“那里做的粥跟猪食一样，也不太符合我成功人士的身份！”
常恬终于没忍住，她气急败坏抬高了声音，“陆言，你不要太过分……了！！！”
随着语调的高低起伏，她眼睁睁看着驾驶座上的陆言嘭地一下变成了一只灰绒绒的侏儒兔。
好在车子只是启动状态，并没有行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啊这……”
保持着大眼瞪小眼的状态持续了数秒钟后，常恬摸了摸鼻尖，讪笑道，“哈哈哈哈，时机真好啊，幸好您的工作忙完了，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陆言兔的三瓣薄唇紧抿，眉间充斥着无语，黑玛瑙似的眼眸冻得像冰。
他冷笑一声，对常恬说，“我的推理错了。”
“什么？”常恬后知后觉问。
“前几次变身都是在晚上八点左右，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晚上才会变，所以，我的推理错了，可以是任何时候。”
陆言兔的语气冷飕飕的，常恬仿佛看到了它背后隐隐浮现陆言冷飕飕的表情。
她挠了挠头，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乎认知了。
陆言兔倒是一贯的冷静，“把我的衣服装好，这件套装是手工定制的，如果它皱了一下，那么这个月你的福利卡归我了。”
“……”
“后座的靠枕打开就是一张毛毯，你把它打开将我包起来，我怕你偷看我的身材。”
即便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一只兔子，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如此冷静的人，恐怕只有陆言了。
“我为什么要偷看你的身材，你以为你……”
“不，你想。”陆言兔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辩驳，“你的表情你的眼神都出卖了你。”
“……”
常恬内心:好气哦。
虽然变成了一只侏儒兔，可还是把优雅矜贵做到了极致。
常恬看着陆言兔用小爪子将毛毯给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还时不时眯着眼睛给自己传递“色狼少看”的眼神。
如侵立删
